别服软啊(73)

2025-07-03 评论

  毕竟帝王的少年情人,一椁双棺,天命同享听起来比所谓的生同衾死同穴还要深情,还要引人遐想。

  什么地质变化就太死板太没意思了,少年那么年轻,死得又那么早,人们更希望看到的还是竹马之交,有情却不能共白首,于是皇帝变疯批,刚登基就滥杀,差点被兄弟整下台,在位的大半光阴都在研究鬼神之说,期望能召回少年的鬼魂,为此执着几十年,直到死前都不放过人家,要挖他的坟和自己埋进一个石椁里……

  钟悬翻完评论区的猜想,感觉脑子里被塞进一百本关巧巧爱看的狗血烂俗小说。

  晏尔查不出东西,丢开平板,小跑过来找钟悬,把他的长腿当成了猫爬架,灵巧地攀越到钟悬的肩膀上,趴在那里和他一起看。

  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时不时地擦过钟悬冰凉的后颈,钟悬侧眸看他一眼,猫却没有察觉,凑近问:“这个无名少年就是那只鬼吗?”

  “我觉得是。”钟悬说,“他和肃灵帝关系很暧昧。”

  晏尔却有一个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他已经和喜欢的人合葬一处了,为什么还执着于让我表哥跟他冥婚?说不通吧。”

  钟悬说:“有可能它不知道这件事,有些鬼的记忆是残缺的,所以它想亲眼去看那卷竹书,找到自己过去的经历。”

  晏尔有些好奇:“你的记忆是完整的吗?”

  钟悬摇头:“我不记得我以前的家人长什么样了,不过不是成鬼的原因……已经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失去他们的时间是与他们在一起时间的两倍长。

  奶牛猫用脑袋蹭了蹭他,说:“没关系,你心里还记着他们呢。”

  风从狭窄的巷道穿堂而过,掠过斑驳的围墙,披挂在墙上的绿叶簌簌作响,掩盖了猫咪踩在墙头的细微脚步声。

  晏尔等了半年,藤本月季终于进入花期,漂亮的水粉色簇拥着攀援在老墙之上。风一吹就微微拂动,一眼望去仿佛流动的花瀑。

  奶牛猫突然兴奋起来,在围墙上花叶之间奔跑。

  钟悬没有追他,举着手机慢悠悠地录了段猫翘着尾巴撒欢的视频,不紧不慢地跟过去,直到猫自己停下,专注地盯着什么。

  他站立起来,前爪勾住高处的一根花枝,用尖牙咬断,叼上自己的战利品往回跑。

  一直跑到钟悬跟前,猫往下跳,腾空飞跃到他身上。

  钟悬托着猫的腋下,低头看叼在猫嘴里的那支惨兮兮的月季花,故意叫他:“偷花小毛贼。”

  猫眨巴几下眼睛,扑腾着把花怼进钟悬胸前的衬衣口袋里,喵了一声,愉悦地说:“你是从犯。”

  因为晏尔必须要给猫专座的要求,钟悬原本打算包了一架私人飞机飞去明川,后面才发现就算是包机也需要猫有健康证和疫苗接种记录。

  一颗猫头凑了过来,问钟悬:“我没有打过疫苗吗?”

  钟悬挠他的下巴,说:“拿出去会吓到别人,怎么打疫苗?而且我也没想过带猫出门会有这么麻烦。”

  “应该是文明出行才麻烦。”晏尔躲开他的手,在地板上打了个滚,雪白的肚皮被照进来的阳光晒得闪闪发光。他躺在地上,懒洋洋地说,“你打辆车把猫往包里一揣,拉链拉上谁会知道包里有只猫。”

  钟悬垂下眼,伸手捏了捏他的爪子,笑着问:“你乐意被揣进包里吗?”

  猫仰头看他,喵了一声:“那不行。”

  其实打车也能过去,但是明川是个西部城市,开车走高速要十个小时。

  猫最近打喷嚏有点频繁,虽然没有发热的症状,但精神蔫蔫的,钟悬担心他会生病,十个小时的长途对猫来说太辛苦了。

  钟悬想主意的时候,奶牛猫溜去餐厅。

  餐桌摆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水红色月季花插在里面,花瓣鲜嫩,仍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猫从椅子跳上餐桌,伸爪从一个纸盒里扒出只被他啃过的蛋挞,又咬了几口酥皮。

  被猫偷吃两次,蛋挞只受了点皮外伤。

  溜达回去的时候,晏尔提醒钟悬:“其实我姨姨也有私人飞机,自家的飞机就不用健康证了吧?”

  于是,钟悬主动联系了裴意浓,裴意浓同意帮忙,但是他也要一起去。

  猫噼里啪啦打字,用弄弄你高考在即不能分心为由拒绝了他。

  裴意浓云淡风轻地说:“我没跟你说过吗?我不用高考,已经保送了。”

  晏尔:“……”

  猫伸爪抱住钟悬,把脸埋进他怀里,伤心地嘤咛了几声。

  钟悬摸了摸猫圆圆的后脑勺,安慰他:“不哭啊,你也是一只聪明猫。”

  裴意浓拧眉问:“他哭什么?不应该恭喜我,为我感到高兴吗?”

  “对他不要这么苛刻,”钟悬回答,“笨蛋也是有自尊的。”

  裴意浓带来的除了他保送的好消息,还有晏尔闲置的游戏机。

  猫在沙发上趴了一下午,在用猫爪和摇杆与按键进行磨合,在游戏机里浴血奋战,钟悬喊了他几次他都听不见。

  钟悬走过来,揪他的猫耳朵,问他:“过来洗脸洗爪子,你还睡不睡了?”

  猫头也不抬:“马上马上,你等我打完这只——喵嗷!钟悬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钟悬直接拎起他,一手抓住胡乱踢打的猫脚,强制带去浴室给他洗脸刷牙。

  猫梗着脖子站在洗漱台上生闷气,眉头耷拉下来,压住一半的眼睛,露出一副委屈相。尾巴圈住前爪,背毛微微炸起,像个凶巴巴的大毛球。

  钟悬没有惯着他,拿着根猫用牙刷往他鼻尖敲了一下,说:“张嘴,再不管你你要变成网瘾猫了。”

  他都要怀疑裴意浓是不是故意的,阴险狡诈,送游戏机过来离间他和猫之间的感情。

  染上网瘾的猫气性格外大,不跟钟悬抢枕头了,一只猫叼着毛毯睡到了床边,怎么叫他都不搭理钟悬。

  ——没有睡在客厅沙发上是因为有个可恶的男鬼把卧室的门反锁了,非法拘禁猫,限制猫身自由权!

  钟悬穿着睡衣坐在床头,问他:“你真的不过来了?我在你心里还没有一个游戏机重要是吧?”

  “这是游戏机的事情吗!”奶牛猫缩在毯子里指责他,气得胡须不停抖动,大声喵喵叫,“你不尊重我!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把我拎起来,我前面没存档,全白打了!你等我几分钟会怎么样?控制狂,我爸妈都没这么管过我!”

  “知道了,下次让你存档好吧。”钟悬慢慢地挪过去,手伸进毛毯里偷偷捋猫的尾巴毛,一边观察猫的神色一边说,“可是我下午叫你几次了,早上你自己说要去外面遛弯,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根冰淇淋,你去了吗?冰淇淋买了吗?我叫你的时候你理我了吗?”

  猫没有吱声,只有一根尾巴从毛毯底下钻出去,蹭了蹭钟悬的手心。

  钟悬继续给猫顺毛,低声问他:“明天你要玩游戏还是买冰淇淋?”

  猫从毛毯里钻了出去,挂在钟悬睡衣上,哼了一声说:“买完冰淇淋再回来玩游戏。”

  夜里,晏尔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窸窸窣窣地爬在钟悬脸上。

  湿润的鼻尖碰了碰脸颊,猫问:“你睡了吗?”

  钟悬侧过身,对上猫在夜里发光的眼睛,伸手抚摸他的背毛:“怎么了?”

  “我在想那只厉鬼的事。”晏尔凑近,悄声问,“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和你身上,我意外过世,你在很多年后遇到转世的我,你会怎么做?”

  钟悬垂眸看他,还未出声,猫很自觉地呸了两声,“猫言无忌猫言无忌,我身体好着呢才不会早死,这个假设不成立只是随便跟你聊聊。”

  钟悬摸了摸猫的脑袋,思索片刻后说:“我不会打扰你。”

  猫顶着他的手仰起脑袋:“为什么?”

  “不是躲你。”钟悬停顿了几秒,然后说,“我不认为人转世以后还是同一个人,就算是,这一次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不会因为过去的感情擅自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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