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淅默默拿手册盖住了脸。
因为太丢人了,他除了李睿谁也没告诉,整个话剧社一起给他保密,否则他就罢演。
也多亏了是这样,当时的妆容服饰也够厚重,他捏着嗓子讲话,班里同学还真没认出来。
想来柏樾也应该不知道……
叶淅如此想道。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见柏樾一边看舞台剧,一边轻声问:“说起来,你去年也在台上表演吧,还挺怀念的。”
叶淅脸上的庆幸完全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柏樾。
不是,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台上的坏巫师计谋已经被揭穿,中了魔咒的继姐们已经清醒过来。
而他在台下内心崩溃,但还仗着一张面瘫脸,强撑道:“你说什么,你记错了吧,柏樾哥,我去年什么活动也没参加……”
但他话还没说完,柏樾就在他面前拿出了手机,找到一个单独的收藏夹,翻出某张照片,递到了叶淅面前。
“这不是你吗?”柏樾微笑道。
照片上,叶淅穿了一身雪白的束腰长裙,黑色的头发盘起,拿了一把同样雪白的蕾丝小扇子,轻轻扇动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双清冷妩媚的眼睛。
叶淅敢发誓,因为这个角色经常拿着扇子,又没几句台词,当天绝对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
但是现在,柏樾却在他面前这样自然地拿了出来。
叶淅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了,瞳孔地震。
他灰头土脸地看着柏樾,像是一瞬之间被吸走了全部精气,连狡辩都忘了。
而柏樾却还没放过他。
柏樾轻笑着说:“你这一身其实挺漂亮的,在台上特别抢眼。我当时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还录像了,郑阳以为我是看上了某个女演员,还说要帮我去要联系方式,不过他显然没要到……”
“对了,我没有告诉郑阳那是你。”
这最后一句话让叶淅短暂活过来了一下。
但他刚提起精神,试图跟柏樾狡辩一下。
他就听见柏樾说。
“我还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了,夹在了我的家庭相册里,没事拿出来看一看,真是很有意思。”
叶淅:“…………….”
日。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柏樾脸上看见了恶趣味。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只怪他上了话剧社的贼船,演了那个角色。
他生无可恋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可乐。
冰的。
就像他现在拔凉的心脏。
可是在台上的演员们谢幕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了。
周围掌声雷动。
这一出改编剧很成功,很多年轻人就喜欢看这种活泼有意思的。
还有人吹口哨,喊着台上熟悉的同学的名字。
而在这一片嘈杂里,柏樾轻轻覆上了叶淅的耳边。
“我说你好看是认真的,没有嘲笑的意思,就像我今天夸你很适合西装一样,都是出于真心。那天因为在台下光顾着看你,我连舞台上演了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你们表演结束,我才发现我的手表掉在地上,已经被踩碎了。”
叶淅怔住了。
他在一片喧闹里看向柏樾,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快全部融化,却还是因为摇动发出沙沙声。
柏樾松开了叶淅的手。
他轻笑着,看着在他面前有些茫然的叶淅。
他说:“不过,一块手表换看一场演出,我觉得很值得。”
第32章
因为柏樾这几句话,外加出了礼堂的时候,柏樾给他买了章鱼小丸子,叶淅很轻易地被哄好了。
没办法,他对柏樾就是很没原则,而且章鱼小丸子真的很好吃。
叶淅又往嘴里塞了一个。
前阵子有在餐厅吃到蓝环章鱼的新闻,李睿这个大惊小怪的人,总在他耳边叨叨,跟他讲章鱼小丸子也很危险,害他好久没法溜去校外买。
但很显然,柏樾跟他一样理智,知道章鱼小丸子是无辜的。
他很满意。
叶淅端着小纸盒,跟柏樾走在学校里的街道上,虽然有风吹在脸上,却不觉得冷。
这次文化节,除了体育馆和礼堂被征用,其实也有一些不容易被吹到风的室外角落也被利用上。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个帐篷,上面挂着不同班级的门牌号,有在卖关东煮的,有帮人做汉服妆造的,还有表演皮影戏的。
柏樾路过一个主营射击游戏的摊位,还停下来玩了几把,给叶淅换了一个小小的玩具兔子。
叶淅捧在手上,想起了柏樾去年送他的那个玩具熊。
柏樾好像总喜欢给他送一些毛茸茸的小玩偶。
这让他看柏樾的表情甚至有点困惑。
虽然柏樾给的他都喜欢。
但他马上就十八了,实在是过了枕着玩偶睡觉的年龄。
他正这样想着,旁边就有人把他的心声说了出来。
“晏江白你有毛病吧,我又不是三岁,干嘛要这个海豚抱枕。”
叶淅默默点头。
对的对的,虽然他并不会骂柏樾。
“你给我块黄金我会比较高兴,毕竟我这人就是比较贪财。”
啊不是……叶淅要点的头又止住了,这他倒没有。
他虽然很好色,但还真不怎么贪财。
不过……叶淅好奇地探出头,想看看这位所见略同的英雄是谁。
但是他刚看过去,先对上的却是一双线条凌厉的眼睛,脸也很熟悉,正是中午才来逛过体育馆的那位现任会长——晏江白。
啊哈,叶淅一下知道对面是谁了。
他饶有兴致地将视线转过去。
果不其然,对面就是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陶澈,李睿特意指给他看过,下巴尖尖,一双漂亮上挑的眼睛,是狐狸一样的长相。
大概是叶淅看八卦的眼神过于灼热了,帐篷外的两人一下子都意识到了,两道视线唰得一下转过来。
而柏樾这时候也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来:“叶淅,走吧……”
一下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下可好。
八目相对。
前后两任学生会长相聚在学校的小摊位前。
两人在学校里也称得上各领风骚,但是现在一个肩上背着叶淅的侧包,一个替陶澈抓着掉漆的保温杯,还有一个海豚玩偶。
莫名有种良家人夫的气质。
空气一时有点安静。
“学长好。”最终还是晏江白先点了点头,他好歹跟柏樾在学生会共事过,也算熟识。
几分钟后,几个人找了一个卖关东煮和炖牛肉的小摊子,坐在人家支起的太阳伞下。
好歹也算旧识,就这样转身就走总显得太冷漠了一点。
恰好叶淅也饿了,柏樾就提议顺路吃一点东西。
晏江白眼神古怪地看着柏樾帮叶淅擦干净勺子,才塞进叶淅手里。
他的资料库里根本没有叶淅这号人。
他跟柏樾关系还行,又一起在学生会共事过,当然也知道柏樾的朋友圈子大概有谁。
可是他好像从没看见过叶淅。
所以他还是问了一句,“学长……这位是?”
柏樾抿了一下嘴唇,他在外经常说叶淅是自己弟弟,可是当着旧日学弟的面,倒是不好这样占便宜。
只能不情不愿把叶淅还给郑阳。
“他是郑阳的弟弟,”柏樾轻描淡写,却又若有若无地强调,“跟我也从小就认识,只是在学校里因为是不同年级,你们不怎么看到他来找我。”
事实上,是几乎没有主动来找过他。
想到这里,柏樾的嘴角就有点弯不上去。
不过晏江白也不是爱多问的人,他心里觉得柏樾这段说辞处处是漏洞,但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旁边的陶澈,从坐下来陶澈就一言不发,低头吃关东煮,像是懒得参与他们交谈。
他莫名有点不高兴,主动对柏樾介绍:“我旁边这个是陶澈,跟我一个年级,你可能没什么印象,因为我也是今年才跟他熟悉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