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走过去,把手搭在方思镜的肩头,方思镜一回头,就对上林律昇促狭的眼神,顿时脸色一冷。
“要是感兴趣,我们也——”林律昇说。
“做你的春秋大梦。”方思镜挥开他的手,看起来有些愠怒。
温颂登时紧张起来,等他们离开了,他连忙去问周宴之,周宴之说:“林律昇上周应酬喝多了,说了些以前的事,抱怨了几句,八成是口无遮拦惹思镜生气了。”
温颂积极当小月老,拿起手机就给方思镜发消息:[方先生,不要生闷气,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聊一聊。]
方思镜立即回复:[你最乖了,我怎么会嫌弃你。]
温颂:[有很多事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我之前就是憋着不说,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方思镜:[林律昇和周宴之不一样,林律昇脑子有点问题。]
温颂笑出来,回复:[可你还是很喜欢他呀,其实你喜欢的就是林先生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其实心里全是你。]
方思镜一阵牙酸:[……周宴之把你调教成什么样了?你还是原来那个单纯无辜的小颂吗?]
温颂的眼睛都弯成月牙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我是,我就是希望方先生的脸上能多一些笑容,几天后见啦。]
方思镜回复:[谢谢小颂。]
他放下手机,坐在副驾驶座犹豫很久,时隔三天,终于主动对一旁开车的林律昇说话:“周宴之娶到小颂真是好福气。”
林律昇点头:“他怎么了?”
“没怎么,”方思镜望向前方,“今晚在外面吃吧。”
林律昇差点半道急刹车。
他在红灯前停下来,伸手过去握住了方思镜的手,“别生我气了。”
方思镜停顿了几秒,反握住他的手。
接着就是温颂的朋友们,乔繁和小铃来了两次,鹏鹏来不了,只能和温颂视频通话。
通话的结尾,温颂总是不厌其烦地说:“鹏鹏,你好好的,哥哥就什么都不怕了。”
谢兰阿姨后来告诉温颂,温颂生产的那天,鹏鹏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很久,恨自己不能陪在温颂身边,直到听见喜讯传来,他才停下,哆嗦着问谢兰阿姨。
“是个女孩,很健康的小女孩。”
五斤七两,生下来就很漂亮,头发乌黑,没有尴尬期的粉白软嫩的小女孩。
最重要的是,很健康。
“你看,皮肤红润,四肢活动自如,哭声很响,心跳有力且规律。”护士感慨道:“多健康,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宝宝。”
温颂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宝宝的身体,摸摸她的小胳膊小腿,感受她的呼吸,听到护士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刚走完一遭鬼门关,笑意却真切明媚。
一抬头,看到眸色深沉的周宴之。
他虚弱地抬起手,想摸一摸周宴之的脸颊,可身体又酸又重,简直像散了架。刚有动作,周宴之就握住他的手,按在被子上,轻声说:“辛苦了,宝贝。”
他的眼角似乎又有泪意,在温颂直直的目光中俯下身,亲了亲温颂的额头。
“不辛苦,很值得。”
他不是为了先生,才留下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先生,才惊喜般拥有了一个孩子,一个给他带来新希望的孩子,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想用生命去疼爱。
为她走一遭鬼门关,又怕什么?
温颂想起第一次孕检,四维成像上那个完全看不清的一个小黑点。这颗小黑点就这样,在他的肚子里慢慢生根发芽了。
“芽儿,可以做小名吗?”他问周宴之。
“当然可以,她是你的。”
“那先生呢?”
“我也是你的。”
温颂咧嘴傻笑。
芽儿还没睁开眼,在柔软的襁褓里睡得很沉,小粉藕一样的身子,紧紧攥着小拳头。温颂不敢抱她,只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圈住了她,靠近了些,闻她身上好闻的奶香味,“芽儿。”他轻声唤。
芽儿像是有所感知,原本皱巴巴的小脸倏然舒展开,咂了咂嘴,仿佛在笑。
温颂惊讶地望向周宴之,周宴之也看到了,笑着说:“和妈妈一样可爱。”
虽然请了最专业的月嫂,在最豪华的月子中心,还有父母照看着,周宴之还是没一刻钟能闲下来,大事小事他都要经手查看,事无巨细,仿佛温颂是一株透进一点空气就会死掉的名贵花草。
他第三次调整温颂的月子菜单,回到房间,就看到里间的门关着,月嫂和保姆在外间忙碌,他以为温颂睡着了,直接开门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小小的惊呼。
房间里,白纱窗帘关得严实,唯有阳光洒进来,一室温暖,温颂窝在床上,睡衣敞开,露出一片光洁白皙的肌肤,怀里抱着正在酣足享用的小家伙。
温颂羞得转过身,垂眸不语。
周宴之呼吸一滞,喉结也滚动了一下,他反手关上了房门,抬步走向床边,
第47章
“你……”温颂怕吓到芽儿, 只能扭着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躲,“先生你怎么不敲门?”
“我以为你在睡觉,”周宴之完全占理,还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不锁门?”
温颂委委屈屈:“我跟阿姨说好的, 谁都不让进来。”
周宴之轻笑:“她哪里敢拦我?”
“……”温颂也不知道自己再害羞什么, 他全身上下周宴之哪里没看过,可是芽儿还在他的怀里, 吃得正香,嘴巴发出嘬嘬的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他抬起头,看到周宴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口, 耳根更红了, 只能小声抱怨:“先生……”
周宴之无辜摊手,“我还什么都没做。”
温颂瞪他, 他还是笑。
温颂只好不搭理他了, 低头继续看芽儿, 小家伙和护士预测的一样,喝奶的气势很足,小小的腮帮一鼓一鼓, 可是呼吸和羽毛一样轻, 扫过温颂的皮肤,让他心软无比。
虽然已经和小家伙相处了十个月,温颂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自己的母亲身份,时常感到恍惚,可每当这样的时刻,看到一个才降临这个世界几天的小婴儿, 尚未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解,就毫无防备地信任他、需要他,温颂总会一阵眼热。
他轻轻捏了捏芽儿的小手。
下一秒,一只更大的手覆了上来,温颂笑着说:“她的手还没有先生的小拇指长。”
周宴之比了比,“好小。”
他也稀罕得要命,为了碰一碰小家伙,手表都提前摘下来,不敢用一点力气。
这下温颂真知道什么是掌上明珠了。
可周宴之离得太近了,近到他的视线在温颂的胸口逡巡,温颂都能感觉到。
“……”
温颂独自蒸发,任周宴之心猿意马。
直到小家伙吃饱喝足了,咂巴着嘴,离开了温颂的胸脯,温颂才重重松了口气。
可周宴之没给他舒坦的机会,他刚要放下芽儿,周宴之忽然伸手,在芽儿的嘴角轻轻拭下一点奶沫。
“……”温颂彻底崩溃,“你不许看!”
“又不是没看过。”
周宴之作势要抬手,被温颂一把抓住,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把奶沫擦了,温颂见周宴之指尖空空,才放下心来,抱着芽儿躺了回去。
芽儿的杏圆眼睛和温颂如出一辙,甚至比温颂更圆一些,睫毛又卷又翘,是天然的婴儿弯。吃饱之后她有了活力,在防惊跳的包被里动来动去,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脸蛋,时不时支棱一下小手,或者蹬一下小脚,像一只粉白色的毛毛虫。
温颂隔着包被和她碰了碰,她感觉到了,用力一撑,包被就支起了小帐篷。
温颂把她的小手拿出来,她仿佛知道面前的人是她的妈妈,眨巴眨巴眼睛,猝不及防地握住了温颂的手指,小小的人,手劲却不小,就这么把温颂拽住了。温颂终于明白周宴之为什么总是喜欢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亲他,因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