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恒宇的眼睛专注端详萧云徊的小表情,抬起两手捏捏他的脸蛋,说:“不管。”
不管就不管。
醉笑陪君三万场,只话久长。
大年三十,连成人保健品店都关了门,好在他们曾经骄奢淫逸那间酒店尚在营业。
有时言语尤其重要,不交代清楚前因后果,怎知如何整理过去未来?
有时言语毫不重要,他们像两头野兽一样交颈相拥,来不及说话,片刻不能分开。
迫不及待想亲近对方,他们索性一起洗澡,并在浴室里手忙脚乱做了一次。
待回到床上,二人丝毫未感到疲倦,却开始缓慢地,纵深地,绵长地接吻。
等褪去周身衣物,萧云徊让袁恒宇躺好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他身上悉心摸索。
袁恒宇有些奇怪,问:“你不是不习惯这样……?”
“我想试试。”太久没做,哪怕方才在浴室有过准备,但久违的亲密,加上不熟悉的姿势,萧云徊还是忍不住勉强喘气。
袁恒宇连忙坐起身来,搂住萧云徊的腰,关切询问:“要不要改天再做?或者,用你习惯的……”
“不要,我今天想这样,以后也要这样……”
复合元年,他们的故事将重新开始,他也要变得不一样才行。
不知是不是袁恒宇逐渐长大,萧云徊好像觉得,和他撒起娇来,日益顺理成章、十八般武艺。
他搂住袁恒宇的脖颈,将身体倾倒在袁恒宇身上,脸蛋则贴近袁恒宇的侧脸,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抱着我……我来……”
最美景不过看禁欲者迷乱。
袁恒宇被萧云徊这一靠,这一句话,诱惑得方寸全无,他纵情抱住萧云徊,两人同频共振,严丝合缝,亲密无间。
天有多高?地有多广?无人能知晓。
可萧云徊和袁恒宇,对彼此的身体,从发丝到脚趾,没有一处不熟悉,没有一处不爱惜。
第109章
久旱逢甘霖,不妨好好下。
夜里,萧云徊迷迷糊糊醒来。
早已习惯断断续续的睡眠,和没有袁恒宇的夜晚,萧云徊枕在失而复得的袁恒宇的手臂上,如置云端,以至于他大半夜蹭着蹭着忍不住发笑,不慎把袁恒宇笑醒。
袁恒宇似乎也对怀里重新躺一只萧云徊这件事,感到陌生而欣喜。
他忍不住摸摸萧云徊的额头,再亲亲他的脸,两人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又翻云覆雨一次。
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袁恒宇一睁眼,就见萧云徊趴在床上他的枕边,笑吟吟一脸小兔子样。
两人你侬我侬一阵,不顾匆匆间时光飞逝。
接着忍不住开始聊天。
“你昨天说,你和你妈出柜了,快给我讲讲。”萧云徊有些八卦地问。
“就是出柜了。她说她知道了。”袁恒宇概括能力满点。
“就这?有没有详细版的?”萧云徊难以置信,适才袁恒宇没醒时,他已经脑补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悲壮故事。
被小兔子要求更新版本,袁恒宇沉思良久组织语言,试图描述:
“我按照齐昭教的,下载了很多关于同性恋和同性恋家庭的资料,做好准备给她科普。”
“吃过饭后,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想和她谈谈,她说好的。我就说,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也不会按照她和我爸希望的结婚生子。”
“她问我,是不是已经有对象了。我说没有,但我有喜欢的人。可是不管我是不是有对象,我也不会结婚生子。她说她懂了,祝福我。”
“齐昭教我准备的资料我还没用上,我就递过去给她看。她拒绝了,说不需要看,她早就知道了。”
“早就?”萧云徊震惊,他连忙问:“早就知道,是有多早?”
“我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袁恒宇解释道:“她说,很早很早,她说了两个很早。然后她说,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我才知道,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然后她哭了,我安慰她。”
原来……如此。
萧云徊有些心疼赵钰萍,便钻到袁恒宇的怀中,不再作声。
二人安静相拥。
过了一会儿,萧云徊问袁恒宇:“你说,做母亲,是不是很难?”
袁恒宇沉默片刻,大概在设身处地想象,过了一会儿,苦于实在找不到角度,艰难回复:“不知道。”
萧云徊却自顾自说起话来:
“你知道吗?萧星星年后就要出国了。所以,今年我妈一直住在我家,陪我们过年。”
“小时候和我奶奶我爸还有萧星星一起过年的时候,我总想象,有妈妈的家庭,过年会是怎样?今年终于想象照进现实。”
“你还别说,我妈来了,家里明明只三个人变作四个人,可我怎么觉得,家里热闹了好多?而且……”萧云徊沉吟一下,想到谈话对象是袁恒宇,不必故作强硬,才又继续说:
“而且,好神奇,我小时候总羡慕你家那样,传统、贤惠、柔弱的母亲,讨厌我妈那种为了自我实现不顾家庭的强硬女人。”
“可真正相处下来,她有点酷,能力强,也很直率,这一辈子,活得潇洒……却也总有人死心塌地惦记她。”萧云徊叹一口气,笑了一声:“小宇啊,你能相信吗?我居然有点欣赏她,甚至羡慕她……”
“我相信。”袁恒宇秒回。
萧云徊不爽,发出警告:“你这个回复速度,看起来有点敷衍啊。”
“你们有些像。”袁恒宇石破天惊地说。
“什……么???”萧云徊不解:“你和她接触那么少,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你别告诉我是长相。”
孰料袁恒宇对答如流:“在青禾村时,她回复那些村干部的处理方案,是你做事的风格。我当时想,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的确不假,萧云徊想,硬要说的话,他对薛伊宁的改观,也正是经此一役。
萧云徊又纠结了,但他不管,对着袁恒宇,再怎么撒娇也不丢人,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啊啊啊郁闷!我觉得再和她相处下去,我都要成叛徒了!”
“为什么会成叛徒?”袁恒宇虚心求教。
“因为……”这个问题可把萧云徊难住了:“因为我应该要抵制她,抵制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可如果我被现在的她策反,我岂不是背叛过去的我自己了?”
萧云徊拔剑四顾心茫然,他发现韩彩蓉、萧星星,乃至萧成东,都是薛伊宁那边的人,要说忠贞,他的忠贞只对他自己。
“过去的你,不也一直在等她吗?”袁恒宇一脸朴素一语中的。
“我……在等她?”萧云徊嘴上固然强硬,内心已经困惑。
“我第一次看见你哭,是因为你不想她走;我们在义乌和杭州,你有时和我感叹,人总会顺水漂流,你又问我,人是否该逆水行舟,说着说着,你就会说起她。”
“你还带我去了深圳,你告诉我,这里是你爸爸妈妈奋斗过的地方。也是在深圳,你问我,她的离开,是对还是错。”
袁恒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戳之以一针见血:“你一直在想她,也一直在试图理解她。”
萧云徊有些错愕。
坦白讲,他之所以对袁恒宇始终卸下全副武装,恰恰由于袁恒宇不懂人情世故那些弯弯绕绕。
他未曾想到,他们之间发生过看似漫不经心的点点滴滴,都被袁恒宇这样记忆和解读。
也许,袁恒宇终于说中萧云徊的心事,他不再想反驳,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于是他沉默着再贴近他,对他回以感谢的拥抱。
两个人如胶似漆,在酒店骄奢淫逸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终于回到家,顺便合体重新拜见了各自家人。
赵钰萍见到携萧云徊回家的袁恒宇,只不住点头,眼里噙满泪水,笑中带哭,又笑又哭,对二人说:“我很欣慰,我终于学会真正让我的孩子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