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驴列过孤独星球(51)

2025-07-17 评论

  萧云徊不是没幻想过,如果和袁恒宇谈恋爱,会是……?

  然而,在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从未设计过诸如袁恒宇向他表白的场景,因为它实在不具备合理性。

  “为什么?”萧云徊一时语塞,胡乱搪塞。

  袁恒宇却好似做好准备回答问题,原来他一下午一晚上都在准备他的答案。

  “我没有谈过恋爱。遇见你以后,出现了很多感觉,我从未经历过。”

  “有时想到你,会很烦,有时想到你,又会很高兴。有时会一整天想你,想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忙得忘了吃饭、有没有遇到让你生气的事。有时上课都走神,我只能多刷题让自己集中精神,因为这样我家教兼职都减少了每个月四分之一的工作量。”

  萧云徊听二愣子自我剖白,觉得既无语又好笑,可是怎么回事,心里不由自主地幸福起来。

  袁恒宇继续说:“开始我以为,我在乎你,因为我们是同伴。我中学时,看你和我一样,总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孤独症、没有朋友,也无所谓有没有朋友。可是把你当成我的同伴后,我想认识你,我想我们成为朋友。”

  “初一时在街心公园看见你哭,我问你为什么,因为我爸妈哭的时候,没人告诉过我为什么。你给我的答案,让我很受启发,我回去后有好好思考。你说哭,是为了‘爱的人’,我想,我爸妈哭,是为了我。有一次,我爸又打我,我妈又劝架,他们又哭在一起。我按照你教的方法,递给他们面巾纸,‘安慰’他们,他们哭得更厉害了,可是那天我爸没有继续打我。我当时心想,你的答案很神奇。”

  “我考上大学那年暑假,有一天,听见我妈和韩奶奶说你要到浙江创业,我问我妈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才有了后来跟你去义乌。和你朝夕相处以后,我学到了很多。你会开心、会生气,不完全是我初中时想象的样子——我问你的问题,你都会好好回答,不像我爸妈总哭,也不像学校的老师有标准答案。”

  “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同伴,形影不离的那种同伴。可是那晚在街心公园的秋千前,你不高兴,嘟起嘴,我觉得你真可爱,所以吻了你,以后每次和你接吻,都自然而然地做了——现在想来,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想一直陪着你,就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想像徐奶奶和她的先生那样,长长久久在一起,也珍惜每一个当下。”

  “我看到李博阳叫住你和你表白,很烦躁,可我还是只能远远地走开等你们聊完,因为他喜欢你。我很生气,看到他那样纠缠你,我当时想,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冲上去和他打架。我才发现,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原来,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在动车上,我一直在想,我喜欢你,从何说起,怎样说,你才可能同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回家后,我一直在组织语言,怎样都组织不好,这几年里我想不出的问题总会问你,可关于你的问题,我不知该问谁。”

  萧云徊心想,周围人都以为袁恒宇冷淡、懵懂,IQ甚高EQ感人,直来直去无欲则刚,原来他也会迷茫,也会有少年维特之烦恼,也一路跌跌撞撞才堪堪走到人生的第二十年。

  “李博阳说的你对理想感情的期望,我都可以做到。我一晚上在想,如果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我想马上请认识的人吃饭,宣布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想第一时间告诉我爸妈,虽然我爸不看好,可我在慢慢康复,正是康复到了现在,才想竞争上岗,成为你的男朋友。”

  袁恒宇自嘲式地笑了笑,最后说:“在你之前,我从没思考过‘喜欢’,或者成为谁的男朋友。我以为认识这个世界,就是我要做的功课,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个世界。很高兴遇见你。”

  与袁恒宇相处将近两年半,萧云徊好像从未听他这样长篇大论过,或者说,他从不知道关于感情的事,袁恒宇可以想得如此多、想得如此深,回答得如此认真。

  袁恒宇还在等一个答案,萧云徊望着袁恒宇,却百感交集:也许,他等这场表白实在等得太久;也许,从此刻往回看,表白是何种形式早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个不那么美丽的世界里,他们各自挣扎着怀揣着心中那一颗小小火种,终于识别到彼此。

  “我……”萧云徊话到嘴边,但觉哽咽,断断续续说着:“你别紧张啊……我不是想拒绝你,我只是,只是一时间太感动了……我从没想过,可以拥有一份这么美好的感情。”

  门外透过的微光连点成面,他的脸上泪水直流。

  袁恒宇伸手托住萧云徊的脸,他生涩的动作将萧云徊的脸蛋挤到险些变形,但他们都来不及顾忌这些。

  “你说你不想拒绝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哭?”袁恒宇用拇指指腹,轻抚掉萧云徊滑落下来的眼泪。

  萧云徊坐起来,自然而然拥住原本半跪在床边的袁恒宇。

  他用脑袋摩挲袁恒宇的肩膀,擦擦湿润的眼眶,说:“我只是太感恩,因为有一个你,来到我的世界……我也喜欢你,小宇。”

  许久,萧云徊感觉到袁恒宇的拥抱逐渐用力,越来越紧,直到拥抱化作轻吻、深吻,化作无尽缠绵,在昏暗无灯的房间。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用嘴唇勾勒对方脸上的每一处轮廓、每一颗毛孔,仿佛时光无休无止。

  直到袁恒宇轻轻松开,眼睛坚定注视着萧云徊,询问道:“我想和你做,可以吗?”

  “做”这个字,令萧云徊的心立刻漏跳半拍,随后是一阵超速猛烈的狂跳。他连忙低头将身体倾斜至无光那一侧,生怕袁恒宇注意到他不受控制的面颊绯红:“做……做什么?”

  “爱。”袁恒宇的回答坚韧不拔、铿锵有力。

  “上次在义乌旅馆里……就想了。那时怀疑自己有问题,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想那样对你?回来后查了好多资料……”袁恒宇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坦承:“原来,想和喜欢的人做,不是不正常,是正常的欲望。”

  “正常”二字脱口而出,萧云徊忍不住心疼起来。

  也许,旁人接受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都太过理所当然,而对袁恒宇这样有特殊成长经历的人来说,人生无标准界限可依据,所有正常与不正常,合理与不合理,都要重走漫漫求索路,重新提问与回答。

  “小宇……”萧云徊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将头埋进袁恒宇的肩膀,随后用嘴唇缓缓磨蹭袁恒宇喉结处薄而细软的皮肤,轻微的吐息不可避免与低下头探寻他嘴唇的袁恒宇的鼻息混杂交错。

  袁恒宇俯视着萧云徊,目光闪闪烁烁,将萧云徊的脸从上到下重新细致凝望一遍,无限欣赏,无限珍重,然后说:“我想吻你。”

  “嗯……吻吧。”萧云徊默许。

  凡事皆有第一次。

  每一个第一次,都满含期待、陌生,探索与试错,好似推开一扇门,走向另一扇门。

  倘若要问萧云徊,他和袁恒宇的第一次,留在他记忆中的是什么?

  萧云徊也许会回答,是袁恒宇的颤抖,是少年尚未历经世事纷繁变幻,于是眼里惟有这一个人,是从今往后以为万水千山海枯石烂,身边还有这一个人。

  初次的进展并不顺利,尽管萧云徊大袁恒宇六岁,但两个同样毫无经验之人,在高精尖技术活儿面前,堪称前所未有汗流浃背。

  终于,在数度失败尝试后,萧云徊仰面躺下,袁恒宇俯身而上,总算得窥些许门道。

  在黑暗中,袁恒宇凭借依稀的折光洞悉萧云徊前额与身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伸手摸摸萧云徊的头发,帮他拂去汗水,低声问:“你会疼吗?”

  当下的萧云徊显然并不适应与舒服,但他若无其事摇摇头:“没事。”

  说着,他些许羞赧捂住袁恒宇的眼睛,毕竟从小到大他未曾在他人面前如此放浪形骸过:“你……先别看我,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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