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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阳第三医院的医生专家团队,针对安昕的情况进行分析,由于失血过多,脑部供血不足,脑髓失去营养,且伤口压迫到神经,导致下肢麻木丧失知觉,很有可能会终身残废。
而脑部神经受损,7天为黄金期,3个月内可明显恢复,1年内有恢复可能性,超过1年基本无望。主治医生提前给安昕父母打好预防针,除非有奇迹发生,但奇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安昕的妈妈当场就哭了出来,对一个跳舞的人来说,腿有多重要,安昕从此不能跳舞,等于要了她的命。
言奕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绞着痛,尽全力帮忙安爸打听国外最好的医疗机构,而他已做好心理准备,照顾轮椅上的她,照顾一辈子。
安昕醒来已经是五天后,病房外挂满圣诞雪花装饰,病房里妈妈陪在身边。
“妈……我的腿怎么了?”
她很快察觉到双腿的异样,毫无知觉的腿不像是自己的腿,她双眼里极度的惊恐,甚至有不详的预感。
唐阿姨安慰女儿,医生说她的腿只是暂时失去知觉,妈妈说,“昕昕,你先乖乖打针吃药,会好的。”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个平安夜里,她的愿望只有一个,她还想跳舞。
然而她那个不详预感开始应验,第二天主治医生亲自告诉她,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除非奇迹发生。
安昕的父亲已申请美国签证,最快下个月能带安昕去美国进行全面检查与治疗,安爸发誓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让女儿重新站在舞台上!
醒来后,安昕没有选择,只能痛苦的坐上轮椅。
父母鼓舞她,姐姐姐夫也给她加油打气,她强迫自己不能哭,不能让家人担心,像往常一样对大家微笑,安昕以为自己能做到,可看到言奕的瞬间,泪水终究没有忍住。
她想抱一抱他,可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仰头望着他双眼里布满红血丝,她心疼的想抱抱他。
言奕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她哭得肩膀颤抖,清醒的知道一切都变了,言奕这辈子都要这样跟她说话,她失去的不仅是腿、梦想,还有爱情。
她已心如死灰,哪怕言奕这会不要她了,她绝对不会纠缠,可偏偏言奕握着她的手说,“安昕,我把戒指给你戴好了,不管你生老病死,我要娶你。”
她低头一看无名指上的戒指,顿时泪如泉涌,想到余生能与他度过,就对余生充满期待。
可那是昨天眼里的‘余生’,今天她的期待已破灭。
言奕说,“我可以推着轮椅照顾你一辈子,安昕,你答应我好吗?”
她沉默着不说话,时间干枯了。
夕阳斑驳,窗外是冬日里的萧瑟,风涌过窗户,她的眼睛望向外面的初雪。
“不愿意,我们分手吧。”
言奕眼睁睁的盯住她摘下戒指,仿佛有一棍子打在他后脑勺,把他打懵了!
他心急如焚,声音颤抖,“安昕,就算你不愿意嫁给我,你不用提分手!”
“言奕,我累了,不想谈了,你让我觉得好累……”
字字如刀捅在他心脏,泪水从她眼里滴落,血从他心口流淌。
言奕第一次尝到了伤心欲绝的滋味,他失神的望着他爱到疯狂的女孩,最后,他的爱换来了她的一把刀。
她的一刀两断,是拒绝与他共患难,她认为他值得更好的姑娘,不必陪她过一生。
更重要的是,安昕不要这之后的爱情——不对等的爱情。
从前她始终觉得他们是平等的,对视是平等的,心是平等的。可现在一方残损,即便言奕不介意,她的心介意,甚至介意他家庭的眼光。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言奕清楚她心里的那份介意,她不爱坐轮椅,他可以背着她去看世界,家里请看护,他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安昕摇头,她清楚这种照顾的本质——她不希望爱情里,任何一方是谁的‘生活监护人’,这样的爱情她宁可不要,她宁愿孤独终老。
长痛不如短痛,早断了,不耽误彼此的青春,是最好的和解。
她心里走了万重山水,而言奕的心走到了死胡同,他这辈子认死了她,不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他声声质问,几乎濒临崩溃。
房间气氛一度冷凝,又仿佛积压着熔浆的活火山。
最后火山爆发,激烈争吵中她头痛欲裂,再次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