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之又拉开小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扔云行怀里,让他喝。
冰凉入骨的水瓶让云行指尖发麻,他不喜欢喝冷的,但这是宋明之给的,是施舍,也是不追究的讯号,他只能喝。
水沿着喉管下去,直达心脏,云行抖了抖。
宋明之注视着他,总算满意了些:“这两天你在家里待着,别再出问题。”
婚礼即将举行,宋明之要应对各界来客,还要和商会那帮老家伙斡旋,暂时没精力管云行,也顾不上找江遂,等婚礼和选举都结束,他有的是时间找补。
车子驶回宋宅,宋明之还要出门,放下云行就离开了。
管家和佣人守在门口,被折腾一天一夜的云行没回房间,而是进了厨房。佣人跟进来,云行打开冰箱,轻声说:“我饿了,想煮个面吃。”
佣人说:“云少爷,我来吧。”
云行像是笑了笑,声音浮在空中:“不用,我想自己煮。”
佣人去看站在外面的管家,管家点点头,佣人便退出来。
汤锅加水,水开放面,面条在沸水中变软,盛出来,放香油、耗油,还要撒一点味精。
佣人在一旁看着,心惊胆战的:“您放这么多调料啊?”
云行:“嗯。”
江遂就是这么做的,他说过,都放进去,总有一样是香的。
面煮好了,云行坐在厨房一角的餐台上,夹了一大筷子,埋头吃下去。
佣人不敢走,守在旁边看着。
不只是佣人,这个宅子里每一处都有眼睛,都在观察着云行、审判着云行,稍有风吹草动,藏在暗处的恶兽就会扑出来,将云行用尽全力铸造的巢窠和假象咬碎。
面条入口很苦,放了那么多香的,依然苦到舌尖发麻。
稍长的额发挡在面碗前面,也挡住云行的脸。云行拿筷子的手很抖,有大颗眼泪从看不见的方向掉到碗里,又一颗颗被他吞下去。
中枪、受处罚、和家族几乎决裂,江遂总是遇到各种问题,但若是从未遇到云行,这些事也就不存在了。
不要回头,不要管我。
不要难过,不要恨我。
但能不能记得我。
不要忘记我,求你了。
江遂。
即便你的生活以后没有我,也给我留一点位置,哪怕想起来的时候感慨一句,那个人啊,年轻的时候在意过。不过可惜了。
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
因为我这一生无论多么短暂,因为有你,都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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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婚礼前,云行都被禁足。他被锁在副楼自己的房间里,门外有保镖把守,除了那天回来进过厨房,之后哪里也没去过。
宋明之百忙之中来看过他一回,云行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婚礼上收拾一下,看不出来。他看着面前身姿挺秀温顺漂亮的omega,相当满意,宋明之现在什么也不缺了,婚一结,竞选顺利,这让alpha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举动间对云行也多了些耐心。
他冲云行招招手,云行便乖顺地坐在他腿上。
“这是什么?”宋明之捻起云行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一条黑绳,下面是个拇指大小的挂件,样式简单,做工不算细致,不像是从商店里买来的物件。
这条链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挂在云行柔韧纤细的脖子上,粗糙的黑绳倒是衬得肌肤更白了些。
云行任宋明之揉搓着坠在黑绳上的挂件,很平常地说:“是我自己做的,进司令部考核那次,在海岛上,发现了一块很漂亮的石头,就磨了磨,做成项链了。”
宋明之没起疑,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问一句:“有什么特殊意义?”
“纪念我考了第二名。”
宋明之笑了笑,松开手,就没再问。
她行歌
项链、行李箱都有了,还差一样,云行即将凑出王炸
第56章
管家敲门,说有客人来,宋明之便站起来往外走。这几天已陆续有客人前来祝贺,婚前宴会接连办了几场,一场婚礼俨然成了应酬场。
来的人皆不寻常,但能劳动宋明之亲自接待,份量应该是很重的。不过云行无所谓,懒懒地伏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景色发呆。
没一会儿,管家又来,请云行出去见客。云行想不出有什么客人需要自己也出面,这场婚礼他表面上是新人,其实可有可无。宋明之大概是怕再出变故,只让他在婚礼现场出现即可。
他跟着管家进到前厅,看到正在喝茶的两位来客时脚步一滞,随即神色如常地打招呼。
“云行,好久不见。”连奕放下茶杯,面上是客套的笑。
倒是坐在一旁的宁微,看起来有点担忧,想和云行打招呼,又不太敢的样子。
“你好。”云行挨着宋明之坐下,话是冲着连奕说的,而后微笑着和宁微点了点头。
疗养院劫走夏颜一事,连奕掺了一脚,后期云行送走夏颜,走的也是连家的货轮。宋明之都清楚,但没挑明,宋、连两家就还是客客气气的。
连奕和宋明之聊着最近的政治风向,也说些恭喜之类的话,和其他普通来客没区别。云行和宁微都不说话,耐心听了半小时,连奕不说走,宋明之当然不能送客,便邀请一起午餐。
这时连奕才说:“不了,中午还有事。”
他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到桌上,面带笑容看着云行:“这是我和宁微送你的新婚礼物,希望你喜欢。”
云行说:“谢谢。”
管家上前,正要收起礼物——所有来客赠礼都要记录在册统一管理,是不会直接送到新人手上的——连奕突然抬手挡了挡,管家一愣,没再动。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连奕还是笑着问云行。
送礼物当面拆开适合很熟悉的朋友之间,也适合不那么正式的私下场合,总之放在此时此刻是有点不合规矩的。
不过连奕提了,不打开就有点不礼貌。云行看了宋明之一眼,得到授意之后,便倾身过来将礼盒拿在手里。
是一件钻石胸针,很贵重,但也没什么新意。
云行正要收起来交给管家,宁微却突然站起来,走到云行身边,说:“我给你戴上吧。”
云行一愣,随即点头说“好”。
胸针别在简单的棉质衬衣上,有点不伦不类,但宁微很认真,别好之后还正了正方向。两人距离很近,宁微弄好了抬头看着云行,表情说不上来,好像有点于心不忍,也有点愧疚。
云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很疏离地再次道谢。
紧接着,宁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很小,瓶口上打了粉色蝴蝶结,里面装的像是香水。
“我自己调的,味道很好,送给你。”
云行接过来,握在手心里,又去看宋明之。
一瓶做工粗糙的香水而已。听说连奕最近和这个平民omega走得很近,没想到竟带到明面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不过宋明之对别人的感情没好奇心,便示意云行可以收下。
胸针都不用上交管家了,一瓶香水更是没必要。
云行便将它放进口袋里。
下午云行突然剧烈头痛,甚至疼到站立困难。医生看不出什么来,又不敢断言没事,明天就要举办婚礼,医生怕耽误大事,便打电话问宋明之可不可以输液。
宋明之正在应酬,酒喝得不少,简单问了几句情况,告诉医生在尽可能的条件下,让云行明天务必能正常参加婚礼。
下半夜,几袋液体输送进身体里,云行看起来好了些,医生才收拾东西离开。
第二天一早,医生带着药箱又来,云行躺在床上,面色依然发白。
“仪式十点开始,不能再输液了,”云行勉强坐起来,有些焦虑,跟医生商量,“打针吧。”
药品经臀肌注射进体内,云行缓了一会儿,又说要喝粥。厨房早就备好了,清淡的早餐端上来,云行手脚发软,一不小心把餐盘打翻,粥饭洒了一地,连一旁的医药箱都未能幸免。
手忙脚乱收拾了一阵子,医生才带着医药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