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唯唇边溢出闷哼,白色花朵从口袋掉出,凌乱地散落了满沙发。空气中花香馥郁起来,有点像香蕉,又有点像甜瓜,清透且香甜。
花香中掺杂着付唯气息,感知到他身体的温热柔软,程期年胸膛剧烈起伏,下颚线条顷刻间紧绷,甚至无法做到正常开口,叫他从自己身上起来。
付唯自己爬了起来,仓促间手忙脚乱,一脸的毫无防备。
胸口重量猛地卸去,程期年理智回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付唯捂着下巴小声解释:“我没有摘花,是从地上捡的。”
在他的话里恢复冷静,程期年又好气又好笑,拍掉身上的花坐起,简明利落开口:“手拿开。”
付唯眨了一下眼,有茫然流露出来。
“不是撞到下巴了吗?”程期年不厌其烦地重复,“手拿开我看看。”
他听话地拿开手。
程期年目光扫过,言简意赅下结论:“没红。”
付唯伸手摸了摸,有点不好意思。花掉了满沙发,地毯上也有,他弯下腰来捡。程期年坐在旁边,捏起其中一朵,“这是什么花?”
“含笑花。”付唯缓缓抬眼回答,视线滑过他的领口。
程期年衬衫敞开的领口边,落了一朵含笑花。衬衫是白的,花也是白的,对方没有察觉。
他将花装回口袋,屈膝跪入沙发里,垂着眼目不转睛,朝程期年俯低靠近。
他眉眼表现得太过乖顺,程期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这里。”付唯伸出葱白指尖,小心翼翼探向男人,“有一朵花。”
那朵花安静伏在他锁骨上,在程期年反应过来以前,付唯已经凑近捡走了它。锁骨上落下轻微痒意,也不知道是被花瓣扫过,还是被付唯的手指刮到。
酥酥麻麻的,像风短暂地吻上。男人有一秒的晃神。
“你尝过含笑花的味道吗?”付唯仿佛没察觉,捏着花枝轻轻转动,“有人说是青苹果味,也有人说是香蕉味。”
“没有。”程期年回神接话。
“我也没有尝过,但我很想知道它的味道。”他垂着眸,眼波跟随花枝流转,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他眼尾上扬眼中含笑,“不如现在尝尝好了。”
程期年心脏急跳一拍,眸光骤然凝住,看他将指尖花朵送向唇边,张开柔软红润的嘴唇要含住。
那朵从他锁骨上捡起的含笑花。
他总觉得,说这些话做这种事的付唯,与几分钟以前,那个茫然无措不好意思的付唯,其实是两个人。
但看付唯漂亮的眉眼,仍有天真也有无辜,仿佛与往常一般无二。程期年停止了思考,目光控制不住地,下落在他的嘴唇上。
看着那张嘴唇张开又合上,看着那朵含笑花的花瓣,在即将触碰到他嘴唇时,又散发着馥郁芬芳远离了。
付唯放下了那朵花,声音穿透花香传来,局促中夹杂惋惜:“抱歉,我忘了它是从地上捡的。”
被他的声音拽回,程期年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嘴唇看。
男人冷静撤回视线,心中暗骂见了鬼了。
付唯清理完地毯上的花,确认袖扣很合适后,借他的浴室洗了澡。他洗澡的速度很快,最后湿着黑发出来,穿着原来的衣服。
水珠滴在肩头晕开,程期年主动出声提醒:“浴室有吹风机。”
“没关系,”付唯拿干毛巾擦了擦,“已经很麻烦你了。”
程期年打量他身高,“不用我找助理拿套干净衣服?”
他的衣服付唯穿不了,助理身形与付唯相似,两人穿衣尺码应该差不多。
“不用。”付唯摇头,“表哥回来了,我得走了。”
程期年没有再问。
付唯擦干头发离开,从程期年房间出来,他迎面遇上一行人。为首的男人年轻矜贵,一丝不苟地梳着背头,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眸,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身上。
他穿着肩头洇湿的卫衣,满身水汽地迎上对方打量,回以不失礼貌的微笑。
男人直勾勾的打量,仿佛认识他这张脸。可惜付唯不认识他,所以他很确定,对方也不认识自己。对方认识的,只可能是程期年,还有程期年住的房间号。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视若无睹。
这人亲眼所见,晚上十点以后,自己洗完澡湿着头发,从程期年房间里走出来,还毫不避讳地观察他。
付唯记下了男人的脸。
对方同样也记下了他。他与程期年争锋相对已久,因为生意场上被压一头,私下里也找人盯过程期年,从未在对方私生活上,抓到过任何把柄。也从未听旁人说过,他在身边养过什么情人。
这可真有意思了,听到付唯脚步声走远,抬高腕表确认过时间,男人脸上挂起趣味笑意,侧过头低声吩咐:“查一查刚才那个人,他和程期年什么关系。”
第12章
陈星粥在房间里等他。卧室中行李原封不动,走前是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付唯还不知所踪,不知道跑哪偷懒了,陈星粥面上恼火,打电话叫他回来。
付唯的确没带房卡,陈星粥过来开门,脸色阴沉要训他,他抢在前头开口:“我遇到程期年的助理了。”
陈星粥话声卡住,憋着怒意等他下文。
付唯关门进房间,报出程期年隔壁的房号,“这是助理的房间,程期年应该就住旁边。”
陈星粥怒火消融,注意力果真转移,睨他一眼冷冷问:“确认过了吗?”
“当然。”付唯弯起唇角,指着自己的湿发,“助理先生人很好,知道我出门没带房卡,不小心被关在门外了,还让我去他房间洗澡。程期年不太好接近,表哥如果很着急,可以先从他助理入手。”
陈星粥若有所思听着,没怎么动脑子,最后高扬着下巴,采纳了他的意见。付唯随口哄过他,就进房间换衣服睡觉了。
将行李的事忘到脑后,陈星粥忙着思考他的话,到最后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发怒的。
隔天的大型投资峰会,付唯作为陈星粥助理,自然也会跟随出席。付唯换上衬衫长裤,坐在客厅吃早餐。
陈星粥打扮得光鲜亮丽出来,对于他不等自己发话,就擅自先吃这件事,脸上表露得有些不悦。
付唯装作没看见,拿纸巾擦嘴巴。他曾经觉得,陈星粥与程万里是同一类人,现在又觉得全然不是了。
程万里叫他出门,会给他送衣服,是想让他替自己长脸。陈星粥和他出门,从来都只顾自己,恨不能踩着他,永远拿他当陪衬。
但总归,这两个人都不怎么聪明就是了。
会议地址就在酒店,这是家庄园式酒店,他们搭园内车过去,因为陈星粥耽搁时间,他们最后是踩点到的。
进会议厅的时候,陈星粥差点和人吵起来。门口迎宾不知怎的,就惹得他不高兴了,陈星粥提着嗓门骂,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付唯面上习以为常,仿佛没听到陈星粥骂声,也没觉得有多么丢脸。他甚至没有阻拦,任由陈星粥嚣张跋扈,只一副事不关己的平静,还抽空向旁人打听,刚才回头的是谁。
“您是问李总吗?”上司忙着劝架,身后下属小声回答,替他做背景介绍。
李牧投过来的视线,掠过刁钻的陈星粥,落在付唯脸上。
撞上男人的注视,付唯不避不躲,像昨晚那样,他再次扬唇微笑。与昨晚不同的是,这一次李牧气场收敛,也回以他绅士的笑容,随即转身迈下台阶。
付唯若有所思,半晌扭过头问:“这位年轻有为的李总,和程氏集团的程总,在生意场上是死对头吗?”
“说谁年轻有为呢?”后方嗓音懒洋洋传来,工作人员噤声不敢接话。
付唯回头,看见了程期年。他装得很意外,有意转移话题:“你也才到?”
程期年哼笑,看穿他的意图,没有计较,扬了扬握着的手机,“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