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期年要了两杯橙汁,坐在沙发里喝一口,付唯戴好棒球帽,走上前面露笑容,“好喝吗?”
男人作势拧眉思索,而后语调懒散答:“不错。应该是鲜榨的,没掺水。”
付唯不理会他调侃,坐下后不动声色反击:“记得这么清楚,该不会是当初在球场,就对我一见钟情吧?”
程期年淡淡哼笑,修长食指屈起来,轻轻弹他的帽檐,“就算要一见钟情,也不是在网球场旁,在吸烟室外才对。”
付唯毫不意外,那时在球场旁见面,程期年张口第一句话,就问他橙汁好不好喝,并非真心实意询问,而是话里有话地警告,自己在吸烟室外窥探的事,早就已经被对方察觉了。
昨晚下过一场雨,下午天阴带点风,室外打球很舒服。付唯体力不如程期年,打累了下场休息,进室内拿了两瓶冰水,回来路上遇到了李牧。
对方也来这里打球,拦下付唯还没说话,程期年就过来了,拉过付唯冷脸问:“李总有事?”
李牧笑了一声,眼里没多少温度,话是对付唯说的:“现在想起来,当初我故意接近你,反而还被你利用了。”
说完后微微顿住,他目光又转回程期年身上,“程总还真是大度,这样都不介意。”
程期年不但不介意,还牵紧付唯的手,旁若无人地问:“热吗?”
“有点。”付唯说。
程期年摸他的脸,摸到他额头有薄汗,拿冰水往他脸上贴,“消消热气。”
付唯偏开脸要躲,同他一唱一和:“水捂热不好喝了。”
“没关系,我喝热的。”程期年道。
付唯笑起来,抱住他的胳膊,语气亲昵地道:“谢谢。”
“谢谁?”程期年问。
“谢谢哥哥。”付唯嘴甜地喊。
李牧看不下去了,阴着脸转头要走。程期年余光横扫过去,伸长手臂作势要拦,“李总要走?不多聊几句?”
“程期年,政府给的那个项目,你只是送了份标书,输赢还没有最终定论。”李牧满脸不悦地走了。
程期年并未争辩,但连付唯也听得出来,即便最后结果没出来,程期年与沈一鸣合作,李牧也不可能争得过。
这天气抱胳膊还挺热,付唯收回了双手,听程期年出声道:“手机拿出来。”
他拿出手机给对方,“密码是——”
程期年动作更快,已经解锁了手机,打开他的微信,“陈星粥还来找你吗?”
“没有。”付唯摇头。
“谅他也不敢。”程期年点开搜索那栏,“你给李牧的备注是什么?”
“他的名字。”付唯回答,顺口补充,“程万里也没找过我了。”
程期年搜索对方账号,“他现在也找不了你。”
付唯闻言抬眸,“他怎么了?”
“两年前他肇事逃逸你知道吧?”程期年淡淡解释,“我让人送他去投案自首了,这几天正在局子里蹲着。”
付唯乐见其成,看程期年点进李牧头像,随即要将手机递给他,“现在可以删掉了。”
他没有接,不太在意道:“你删吧。”
程期年手要落下去,又猛地停在半空里,接着退回两人聊天框,那里还留着许久之前,付唯与李牧的对话内容。
付唯观察他表情,用玩笑口吻问:“不放心要查岗吗?”
程期年没有接话,但也没翻聊天记录,抬起两人相握的手,指尖挤入他志峰,与付唯十指相扣,两只情侣戒撞在一起,戒圈折射出细细光芒,男人打开摄像头,拍一张牵手照片,给李牧发了过去。
两只手大小糙细分明,不难看出来,哪只是程期年的手,哪只是付唯的。也不难分辨出来,照片是从谁的角度拍的。李牧收到以后,彻底丢了表面风度,紧跟着就回复骂他——
程期年,你是不是有病?
程期年看也不看,直接切到资料页,利落地删了好友。
发给李牧还不够,男人又拿出自己手机,在通讯录翻出串号码,将照片编辑成短信,给收件人发了过去。
付唯全程旁观,不免诧异询问:“你发给谁?”
程期年发完了短信,收起手机勾住他肩头,搂着他慢悠悠朝回走,“派出所的人,让他拿去给程万里看一眼。”
付唯始料未及地愣住。
在俱乐部待到饭点,他们吃了个饭,就去夜市套金鱼。老板今晚出摊了,程期年一套一个准,他们带上金鱼离开,付唯以为去看电影,程期年却把车开回了家。
但在家看电影这事,他们也不是没做过,一直到踏入对方家中,付唯都没有起疑心。直到他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很大的一只礼盒。
礼盒上缠着丝绸质地蝴蝶结,像是用来装宴会礼服的盒子,付唯没有动手去拆,只站在茶几边问:“白天有人来过了?”
“助理来送东西。”程期年从后方走上前,拿起那只礼盒给他,“你拿去拆开看看。”
“给我的?”付唯双手捧过,“是什么?”
“拆开就知道了。”看付唯动手要拆,程期年按住他手,将他朝卧室方向推,“去房间里拆。”
付唯心中隐隐有预感,抱着礼盒关门进房间了。他进入后许久未出来,程期年也不催促,趁着这点时间,先去书房坐下,处理了点临时事务。
书房门没有关,程期年回完邮件,关机合上电脑,拿起桌上的贝壳瓶看。从付唯家拿回来的许愿瓶,他一直都放在书房桌上。
书桌又宽又大,桌面东西不多,贝壳瓶是唯一摆设。程期年转动办公椅,长腿舒展交叠,将玻璃瓶握在手中,力道很轻地晃了晃。
背后门边传来微响,半掩的书房门被人推开,地板上门缝影渐渐拉大,一道人影投落在他脚边。程期年垂眸望过去,而后眸光微微定住,没有从椅子里回头,也没有将目光挪开——
地板上的那道人影,头顶立着两只耳朵。
程期年靠在椅子里,手臂搭在扶手上没动,也没有将椅子转过去。脚边那道影子动了,付唯嗓音很轻地叫他:“哥哥,你在工作吗?”
男人喉结滚了滚,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电脑是关上的。”付唯再次出声,轻软地提醒他。
“刚刚结束。”对方开口,咬字沉缓。
“那我可以进来吗?”付唯突然礼貌起来。
“进来。”程期年语速不变,搭在扶手上的那条手臂,却无声无息地绷紧起来。
地板上的影子动起来,两只耳朵随之抖动,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黑影中渐渐显现。付唯走动的时候,耳朵与尾巴也在动,那条尾巴尖的黑影,时不时甩到男人的腿,与他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直至脚步声停在背后,程期年猛地转过来,双臂横过付唯腰间,将他拖入自己怀抱。付唯头顶耳朵颤动起来,逼真的狐狸毛扫过男人面庞,程期年抱着他深深吸气,“我只让你拆开看,没让你现在就穿。”
付唯从他怀里侧身,眼尾含笑挑起来,还真就无端端的,多出几分妩媚来,妩媚中透着无辜,无辜中又带着挑逗,“你也没说不让我穿。”
“所以这就是今天的——”他拉长了音调,尾音促狭上扬,“午夜场?”
程期年装作没听见,伸手捏他的耳朵。白色柔软的尖耳朵,握在手中触感蓬松。他不免多揉了两下,裤子口袋传来动静,付唯手指贴边滑进去,夹出了他的手机。
“密码?”举起他的手机,付唯略略歪头问。
捏着他耳朵没有松,程期年还算冷静地开口:“你生日。”
付唯输入生日,打开相机前置,两人同时出现在镜头中。他打开了快门延迟,按下快门以后,靠在程期年怀里转头,弯着嘴唇亲上男人脸颊。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镜头中他坐在程期年腿上,头顶狐狸耳朵尖尖直立,垂头闭眼吻上对方侧脸。付唯打开这张照片,要保存成手机锁屏,被程期年按着手阻止,“锁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