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冷宁顺了顺气,忽然拽住了狄烨的衣领拉到面前,两人的呼吸瞬间就纠缠在了一起。
冷宁:“我们现在这样,才叫眉来眼去。”
这对冷宁来说是解释,可在狄烨眼里,这分明就是撒娇。
等冷宁回过神时,狄烨滚烫的唇已经吻了下来。
强烈的思恋和沉痛的克制都化作了此刻的吻,狄烨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爱意的蔓延,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他抬起眼皮,想要将冷宁的轮廓都刻进心里。
冷宁刚换完药,空气中还有碘伏的味道,狄烨却觉得这味道像极了两人缠绵之后空气中留下的旖旎味道,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是烫的。
狄烨的眼神中裹着暗火,但想到冷宁还病着,他突然停了下来,鼻尖抵住冷宁的颈侧深深吸了口气。
碘伏的味里混着冷宁特有的香气,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忽然在对方的锁骨上不轻不重的一咬。
被咬过的地方突然传来湿热的感觉,冷宁猛地一颤,手指插进狄烨后脑的发茬里,分不清是要推开还是按得更近。
随即,他的肩膀一热,感觉有一滴泪滴在皮肤上晕开。
冷宁愣住了,他一向不太擅长表达自己,也拒绝有人走进自己的内心,他一度以为自己和于安一样冷血无情,无法拥有爱人的能力,直到遇见狄烨。
当这滴泪落到他的皮肤上时,他有种被烫到的感觉,仿佛落泪的人是他自己,他也拥有了感同身受的能力。
但他说不出什么动人的情话安慰狄烨,他感谢、感激、甚至感恩自己能遇见这辈子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以至于他为他留下的泪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狄烨,谢谢你带我走出地狱。”
*
冷宁吃完舒书带来的补品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元气严重不足,需要不断的睡觉来补充元气。
这就导致大部分的时间狄烨都坐在病床前,看着冷宁睡觉。
冷宁也是真能睡,哪怕是白天,他也能一口气睡四个小时,他睡了多久,狄烨就看了他多久。
就连管床的护士都感叹两个人实在是太腻歪了。
冷宁白天睡了,晚上继续睡,只是液输多了他老是要起夜上厕所,狄烨怕他摔倒,就蜷在陪护椅上凑合。
夜晚,狄烨正在陪护椅上睡着,突然感觉有道影子在他眼前晃悠,他睁开眼,只见冷宁穿着病号服赤脚踩在地上,被纱布包裹的脚踝在仪器闪烁的微光中泛着冷色调。
冷宁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的白鸽。
他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去捂冷宁的脚,“疼吗?”
冷宁摇头,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纤长的阴影,他慢慢俯身,鼻尖擦过狄烨的眉骨,深深嗅了嗅,然后说,“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狄烨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宁,“想挨着我睡就直说。”
整个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5的位置,周围的人都已经熟睡,隔壁病房甚至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忽然,一个吻落在了狄烨的眉间。
狄烨仰头承接这个吻时,含着对方下唇含糊命令,“张嘴。”
冷宁刚启唇就被攻城略地,狄烨就像尝到蜜般吮得更深,他们的呼吸相互缠绵,冷宁被狄烨的手掌托住后颈,推到了墙边,他拇指蹭过对方湿漉漉的睫毛,“疼就咬我。”
冷宁却摇头,带着药苦味的舌尖主动追上来温柔舔舐,像在安抚狄烨的神经。
病号服下摆被掀开时,滚烫的手掌贴上了冷宁冰凉的皮肤,冷宁被烫得抖了一下,狄烨退开半寸,看到冷宁涣散的瞳孔里映着自己扭曲的脸。
“于安欺负过你吗?”狄烨突然发问。
此时天光乍现,晨光透过两人交错的鼻梁,狄烨看见冷宁坚毅的眸子里闪着微光,“他倒是想过要欺负我,但我没有给他机会,不然,你以为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句话对狄烨来说比任何情话都致命,他紧紧抱住了冷宁瘦弱的身体,“我知道不该这样问你,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想到他给你买了个破岛,我就想再杀他一万遍!”
“狄烨,”冷宁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我开枪时,很痛快。”
第174章
清晨,阳光从窗台斜射进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台上的绿萝已经比一周前更加鲜翠欲滴。
单人病房内,冷宁脱掉了宽松的病号服,背对着窗户,试图将一套深蓝色的崭新警服衬穿在身上。
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在他指尖顽固地滑开了两次之后,身后传来的狄烨的调侃声,“啧啧啧,冷法医,手法不行啊!”
狄烨斜倚在门框上,臂弯里搭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藏青色警服外套,他已经换好了自己的常服,肩章上的银色四角星花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挺拔得像棵小白杨。
当然,他自己肯定认为是棵顶天立地的青松。
他拖长调子,“需不需要专业的监护人提供无偿服务?”
冷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绷着脸将第三颗纽扣扣上。
因为长时间输液,冷宁的手肿得像馒头一样,实在有些操作不便。
狄烨索性迈着长腿走了过去,“省厅说了,仪式可以推迟到你完全康复。”
狄烨说着,拿起床头上冷宁的深色领带,在手指间灵活地绕了绕,姿态闲适道,“汤局亲自打电话问我的意见,我说——”
他故意停顿。
冷宁终于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狄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说,我们家冷法医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去呢,怎么能打消他的工作积极性?你说对吧,媳妇儿?”
狄烨叫“媳妇儿”的时候,尾音上扬,听着十分的欠揍。
“别乱叫。”冷宁终于开口,声音清冷,但耳根隐约有些泛红。
“怎么乱叫了?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媳妇儿!媳妇儿?”
冷宁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叫,狄烨便当对方同意了这门婚事,嘴角勾着得逞的笑。
手指灵巧地将那几颗纽扣逐一扣好后,狄烨的手并没有立刻抽走,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伸手理了理冷宁的衬衫领口,手指顺着平整的肩线向下,抚过袖管,眼神里那点玩笑的意味沉淀下去,“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他压低声音,近在咫尺的呼吸拂过冷宁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说,“下面坐的可不止汤局,还有省厅领导、媒体记者、乌泱泱一大片……你要是不舒服……”
“狄烨,”冷宁打断他,直接抬起左手,手指轻轻搭在狄烨的手背上,平静地对上了狄烨的目光,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忐忑或犹豫,“这身衣服挂太久了,我想早点穿上它。”
狄烨眼神瞬间亮起,反手将冷宁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里,紧紧握了一下,随即松开,干脆利落地转身取下那件笔挺的警服外套。
“行!”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张扬,带着点儿睥睨天下的劲儿,“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王牌搭档!领带系好,头发别乱!给哥长点脸!”
冷宁看着他把外套抖开,像个准备出征的骑士一样,郑重地为自己披上象征职责与荣耀的深蓝战袍。
当外套合拢,肩章稳稳落下的瞬间,某种尘封已久的力量从冷宁略显清瘦的身躯中悄然复苏。
狄烨笑着抄起车钥匙,小心翼翼地护在冷宁身侧,推开了病房的门,“今天必须给你录像,等以后老了拿出来循环播放!”
他一边絮叨着一边搭着冷宁的肩往外走,阳光落在他们肩上,一个挺拔如松,一个锋芒内敛。
脚步声渐渐远去,迎接他们的将是金灿灿的荣誉。
*
龙川市局大礼堂内,手汤晓东站在铺着红绒布的主席台中央,双手托着一方红木锦盒,盒里静卧着两枚沉甸甸、金光灿灿的一等功勋章。
台下坐满了身着深蓝色警服的年轻人,明亮的灯光将肩章上的警徽映照得格外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