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蓝岛这一次主动看向单枭。
单枭耸耸肩,挡住嘴唇,在他耳边轻声:“那时候同性恋犯法。如果要干财阀,被打上同性恋标签就永远不可能混出头了,大有可能被针对到只剩骨灰,而且一定会被大做文章地嘲笑。”
李蓝岛脑袋轰地一声,像被车轱辘碾过。
单枭在桌上悄悄牵住了李蓝岛的手,两人面上平静地听着李振贤扯淡。这些年轻过往其实李振贤不是没说过,很多李蓝岛都听了八百遍,但或许是因为今天单枭在场,这么多年来也是唯一一个到访过李家的单家人,所以李振贤今晚说的是李蓝岛之前从没有听过的。
很有意思,也很唏嘘。
“我不会跟爷爷说的。”李蓝岛道。
“嗯。”单枭用指腹摩挲李蓝岛的手背,“我们帮老爹保密。”
桌上那两个红本本格外明亮鲜艳,单枭收回来时把它塞进了斜挎包夹层里放好。
等家宴结束后组里一帮大叔都酩酊大醉,唐溯负责把组员一个一个扛回去,李蓝岛带着单枭上楼。
这是第一次带男人来自己卧室,李蓝岛多少有点紧张。
他开灯放单枭进去,先搬了椅子让单枭坐。
“这个给你。”李蓝岛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
“是什么?”单枭问。
“护手霜。”李蓝岛说,“你的手太粗糙了,都是刀口和茧。”
单枭慢慢挑起眉。
李蓝岛看他一眼,移开视线,缓慢道:“我牵着不舒服。”
单枭的天才大脑在此刻开始高速运转。
他关心我。他注意到我手上有刀口和茧。他心疼我。即使我手上有刀口和茧他还是和我牵手了,他还送我护手霜,就为了让我多跟他牵手,然后不要刺到他。
所以只要不刺到他就行。
他想和我牵手。
他爱上我了。
李蓝岛爱上我了。
单枭抓过桌上的护手霜,打开,直接把里面的液体倒在手背上。
李蓝岛:“?”
“等等。”李蓝岛不可置信地看着单枭的行为,阻止了一场暴殄天物的浪费,“等等等等。单工,你在干什么?”
“不是要用它么?”单枭问。
“是倒是。但是不是这么用的!”李蓝岛荒谬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得先用手指沾一点,抹道手背上,再两手揉搓把它匀开。谁用护手霜一次性用完一整罐?!”
单枭有些理解了,却不认同:“小岛,它设计了这么多的量,必然有它的用处。”
李蓝岛礼貌地询问高见:“...比如?”
单枭舔了一下嘴唇,目光精亮得像一匹野狼,盯着护手霜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蓝岛显然不会理解单枭的脑回路,他没功夫和单枭掰扯,指挥道:“你要睡我的床就要先打扫卫生,我太久没回来了,虽然组里大叔会定期给我整理房间,但刚刚进来后我觉得里面还是有点气味,你开窗通风一下,然后再开暖气。如果能拖一拖地板就更好。有问题吗?”
“没有。”单枭问,“那你呢?”
“我先洗澡。洗完轮到你。”李蓝岛边走边解开外套,随手搭在椅子靠背处,再丢给单枭一袋怪味豆,“我先说好,我的床很大,我们各躺一边,互不干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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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
李蓝岛房间有独立卫浴, 他开了一瓶新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因为不喜欢吹风机糊脑袋的感觉,通常洗漱完他头发都是自然风干。
出来时李蓝岛穿着睡衣睡裤,室内已经开了暖气, 地面一片光滑,桌上的东西都被摆放整齐。
单枭站在窗边, 一根手指挑着窗帘, 透过缝隙看着窗外。
“怎么了?”李蓝岛问。
单枭收回手, “没事, 洗完了吗?”
“嗯。”李蓝岛打量单枭, “你是在担心有人么?外面有动静?”
“不知道。”单枭在这方面总是有种惊人的警觉,他走到哪里都如同首领, 地盘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我这儿不太舒服。”
那儿不太舒服..?
“你认不认床?会不会是刚刚来潮平有点水土不服。”
李蓝岛走上前,用手指托起单枭的下巴, 迫使单枭仰头,垂眸看他。
“擦得还挺干净。”李蓝岛笑了下,“你以为我发现不了吗?爷爷今天揍你了吧。”
单枭的下颚甚至能刚好与李蓝岛掌托严丝合缝,以至于李蓝岛一时间看晃了神。
而单枭也没有动。不反驳, 即默认。
换做其他人敢把他身上脆弱的部分捏在手里,他一定会反手把人肋骨打断。
这是对猛兽的挑衅。
但如果这个人是李蓝岛, 单枭愿意被拧断脖子。
对他们这种兴奋阈值特殊的人而言, 无限逼近死亡是宛如窒息般难得的快感。
死在重要的人手里更是绚烂又传奇。
“你去洗澡吧,洗完用点药,洗手池上放着了。前鼻腔出血还是需要注意的,我们家的组员大叔几乎都被爷爷揍过,虽然不清楚爷爷为什么揍你, 但肯定是你惹毛了他。”
“好。”单枭紧紧盯着李蓝岛,声音有点哑。
“我发现你对外人总是能做好礼节,但一遇到自己的事就闭口不提。对我也总想隐瞒。”李蓝岛掰住单枭下巴仔细检查,“金宸没问错,你看起来就不像会说情话的人,那种袒露自己的话。”
单枭视线落下来:“你想听我说什么?”
李蓝岛反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单枭并没有立刻开口,他手掌捂住了李蓝岛的脸颊,修长分明的手指绕到李蓝岛耳后,绕着耳廓轻慢地抚摸。
指尖从上往下,刮擦到耳垂,带了点力道捏住那处的肉。
李蓝岛宕机,大脑一串电流跑过。
单枭屈起手指,弹了李蓝岛的耳垂一下。
不轻不重,但是李蓝岛耳边咚地一声。
他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有物理因素,也有心理因素。
这是个亲昵又粗-暴的举动。
单枭说:“熟透了。”
“......”
“我想把你吞掉。”
如果是别人对李蓝岛说这句话,李蓝岛会冷笑一声让他去死。但单枭说这句话,莫名很有信服力。因为这个神经病真的干得出来。
“...请你忍着。”李蓝岛把浴巾甩单枭的脸上,“我想过得体面一点。”
*
一般来说男人头发少,冲个澡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单枭这一洗整整半个小时,李蓝岛不仅把陈院发给自己的秘密监狱录像看完了,还等困了。
他关了大灯,留床头小夜灯,先钻进了被窝里,钻进去之前特地用几件衣服划分了床位,中间的分水岭就是他们各自不能逾越的绅士线。
李振贤总有种观念,说是只有离婚的夫妻才会分房睡,单枭为客,来了李家,他们又是合法的伴侣,要是再分开难免说不过去,消息要是传到帝都更棘手。
所以李蓝岛对同床共枕这件事接受很快,他相信单枭一定会听话的。
李蓝岛躺好后,过了几分钟,浴室门被人拉开,单枭出来了。
同口味的沐浴香飘散在卧室内,区别在于单枭没用护发素,身上香味比李蓝岛少了一层。
护发素是薰衣草香,如同迷人的夜色。
尽管李蓝岛想假装毫不在意,大咧咧地和好兄弟睡一张床,然而当单枭掀开被子钻进来后,李蓝岛真实地感受到了背后的温度,也听到了耳边沉稳撩人的独属于男性的气息声。
很难忽视这样一个大活人睡在自己身后,李蓝岛浑身刺挠。
他手脚僵硬地不动,想营造自己已经睡着的假象。
单枭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坐起了身。他把被子顶了起来,李蓝岛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