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哪个大学生天天在学校学习到半夜两点才回家。
一进玄关,鞋柜上就摆着很多礼品,酒、烟、香水、地区限定特产等等。地上还放着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的是金块。
“单枭。”平叔抬了下手,“上楼,老爹找你。”
“那我先过去。”单枭看着李蓝岛,“你在客厅等我。”
“等等。”李蓝岛拉住他,“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么?”
祖宅气氛有些不对。
单枭似乎也有些疑惑,他扫了两眼李蓝岛的嘴唇,无所谓笑笑:“不会是什么大事。”
单明山很少会有主动找单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甚至都不和单枭说话。宛如钢铁般的男人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家长里短,他六亲缘浅,虽然是同意把单枭挂名在单家,但并不会像传统的长辈般唠里唠叨,事事操办。
“你的信。”单明山坐在桌边,推过来一个牛皮信封。
信封没有拆开,单枭没接,抬眸问:“谁给的?”
“今天开堂会,老沈塞我怀里了。”单明山抽着烟,吐出一口,在烟雾缭绕里点点桌面,“最近有点乱,杰尼曼赌场那查到了一批毒-品。我会处理,但如果之后还有什么更大的动静,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单枭锋利的眼皮一抬,“什么意思?”
“杰尼曼没有领主。”单明山呼出烟,定定看着单枭,“一个没有领主的土地上总是会流窜很多小商小贩,试图挑衅制度。”
“是吗。”单枭笑笑,不动声色。
“你先看信。”单明山倒是没有再多说,他侧过身,沉默地抽烟。
单枭用小刀划开信件,皇家信笺一冒出头,单枭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这是一封维多利亚女王写给他的信。
印象中那个女人一头金灿灿的长发,总是戴着招摇的钻石耳环,年轻又漂亮。她是史上最多绯闻的女王,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被很多政客瞧不起。政坛关于她的传说一直都有,且层出不穷,说她只是提线傀儡,说她眼高于顶、私德低下,说她出身卑微、爱财如命,手下没有一个人尊敬她。内阁大臣甚至都能当众责骂她是个蠢货花瓶。
不过多年前,内阁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变动,媒体命名为“权力洗牌”。
从那以后,内阁重臣就都是女王的狗了。
比起那些只看表面的政治评论家,单枭或许更了解女王的内在。
这还得归功于维多利亚·埃洛温·阿斯托里亚本人。毕竟单枭的花体字就是和她学的。
他七岁之前,一直和女王有紧密的接触。
她让他喊她母亲。
信件内容如下:
[亲爱的理查德,希望你一切都好。听说你已经登记结婚,我为你开心。你已继承你父亲和母亲的志业,但你仍有一项东西没有继承。
因这是你父亲遗愿,所以我再一次在信件中询问你,你什么时候接受我书写的赋权文书,正式成为我们的贵族,享受无上荣耀?若我的询问让你感到困扰,我深感抱歉。但请你好好考虑。因公爵一位不仅能保你全族平安,更能保你所爱之人一生无虞。
最后,请允许我说,我爱你们。
请原谅我的罪过。
以上,维多利亚·埃洛温·阿斯托里亚。]
我爱你们。
如果有人看到这封书信,或许会觉得这是女王对臣民的爱。她可以爱联邦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所有人都是她亲爱的孩子。
单枭唰地一下揉皱了皇家信笺,揉成一团砸在墙上,砰一声,惹得单明山皱起眉,看向他。
“老爹,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单枭阴沉着脸,站起身。
单明山没有阻拦,沉默地吸了一口烟,吐出雾气。
这场谈话其实很短暂,单明山也有话没说完,不过看单枭那副表情,老爹就知道,不管有什么话,今晚都不是说的时机。
杰森敲门,“老爹?单枭下楼了。”
“让他去。”单明山抖抖烟灰,看着烟头处包装纸上的牌子,顿了顿,道,“先不要告诉他。”
“是。”杰森鞠躬,带上门。
祖宅外的花园里。
单枭在楼下找了一圈,问过平叔才知道,李蓝岛并没有在客厅等自己,他拿着一堆信件和打火机,从后门绕到了花园栅栏附近。
巨大的火焰拔地而起,熊熊燃烧。
半人高的火苗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蹿跃,火光中,李蓝岛的侧脸在明暗里交替。
李蓝岛正在烧这十年来和弗里茨·莱纳互通的信件,一封都没有留下。
他清瘦的背影站得笔挺,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封丢进火焰中,灰烬飘散在空气里,让他看上去格外寂寥和冷漠。
“小岛。”单枭走过去。
李蓝岛回头,愣了愣,才道,“这么快?你们聊完了吗?”
“嗯。”单枭站在他身边。
等这场火熄得快差不多了,李蓝岛说:“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老爹骂你了?”
“没有。”单枭偏头,“你看起来也不高兴。”
“那怎么办?”李蓝岛笑了下。
他用脚压了压剩下的灰,想着等会得把这里打扫干净,单枭忽然牵起他的手,掌心温度烫得让李蓝岛心口都颤抖了下。
“你跟我走。”单枭灼热视线直勾勾盯着他,“我哄你高兴。”
“...走?”李蓝岛环顾四周,然后指指头顶,“现在凌晨两点,外面黑灯瞎火的,去哪?”
“走,还是不走?”
李蓝岛看他几秒,最后道:“走!”
单枭唇角一勾。
*
李蓝岛站在单家祖宅大门外等候,几分钟时间,单枭从车库里开出一辆摩托,漆黑,机身比红色的更大,看上去速度也很快。
夜色如墨,街灯在路面拉出一道道凌乱的光影。
单枭骑着那辆黑色机车缓缓驶来,车身线条冷硬,引擎低沉咆哮,像野兽苏醒。油门一拧,车尾火光闪烁,轮胎划破夜风,带起一阵狂躁的轰鸣。
转瞬间,单枭把车停在李蓝岛身边,他长腿踩下来,一抬下巴。
“上来。”
李蓝岛单手撑在后座处,一翻,跨坐而上。
单枭没戴头盔,风把发丝吹得凌乱,目光却冷而专注。
“目的地呢?”李蓝岛在风声里问。
“没有。”单枭说,“我们轧街。”
李蓝岛于是抓紧了单枭衣服。
单枭不说第二遍,油门轰起,拧得干脆利落。
摩托冲出祖宅,直上郊区国道。
路灯零星,天色压得恨沉,远处有几辆卡车一掠而过。城市退后,风声取而代之。
单枭俯身加速,整辆机车像一颗子弹咬着地面狂飙,车身低伏贴着地线,风噌噌地刮过耳侧。
李蓝岛死死扣住他的腰,能感到他肩胛发力的形状,和引擎共振的心跳。
拐弯时机车几乎贴地,后视镜里是被抛在身后的霓虹、尾灯、还有世界本身。
他们好像要开到月球去,那里没有尔虞我诈和机关算尽,没有背叛、隐藏和演戏。
“喂——”李蓝岛被风吹得眯起眼睛,躲在单枭宽阔后背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单枭可能是听不到,因为他没有回答。
李蓝岛笑了下,抱住前面人精壮有力的腰:“单枭,怎么办——”
“我喜欢上了一个危险的男人!——”
单枭扭头,黑发飞舞着,声音在风里震动耳膜:“什么?——”
“你刚刚有在说话吗?”
“没有!——”李蓝岛说,“开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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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
摩托最后停在了国道附近的一个农场旁边, 李蓝岛坐在河边的台阶上,拔着球鞋鞋带上沾着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