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斜的心脏漏了一拍。
“顾斜太警觉了。”沈叙白想到今年晚上的顾斜,声音意味深长,“我怕他察觉出我这段时间冷落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逼他在这件事上让步。”
第29章 029
这些年沈叙白和顾家一直有商业上的往来, 他早就准备好了关于儿童家庭暴力的材料,但一直都没有起诉。
原因就是他还不想得罪顾家,他还没有在深海市站稳脚跟, 不可能主动和顾家结仇。
动用这件事也是因为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与他们的合作项目, 但他现在仍旧不想和顾家撕破脸。
用顾川的事逼顾老爷子让步,达成和解后撤诉,也算是物尽其用, 但前提是顾斜得同意和解。
如果顾斜为了博得自己的原谅主动同意, 那再好不过,但是他就怕顾斜发现自己的用心。
为了这件事和顾斜闹僵,沈总权衡利弊, 觉得这样得不偿失。
他有了新一轮的计划。
“嗯,先不急。”沈叙白的声音有种松快。
挂了电话, 沈叙白心情似乎很好,甚至哼起了歌。
厨房
手泡在冰冷的水里, 还沾着白色的泡沫。
撑着大理石瓷台,顾斜面色瞳孔震颤,脑子嗡鸣一片。
过了不知多久。
他冷着脸把碗洗了。
*
中考前一天, 沈叙白起了个早, 宋寻看见他在厨房都惊呆了。
她唯唯诺诺地喊:“老板……”
“你们做饭都需要系这个吗?”沈叙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捏着围裙, 似乎有些不解, “有什么用处。”
宋寻咽了咽口水,“隔绝油污。”
“好吧。”沈叙白接受了。
于是宋寻就看着平日里矜贵高傲的沈总有些困难的穿围裙,反手系衣带还很困难,社恐人一时脑子宕机,她……她要怎么办?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总裁,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两瓣圆润的屁股, 好……好绝的腰臀比!
“先生。”周叔原来正在忙着擦玻璃,看见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帮他系好围裙。
宋寻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眼力见吗?
总裁问:“早餐一般都做什么?”
宋寻胆战心惊的回答:“中西早点都做,小少爷更喜欢吃中餐,所以做海鲜面点之类会比较多。”
想了想,她又贴心道:“今天是少爷们中考的日子,我准备煎两个鸡蛋,培根香肠作为主餐,配一些虾饼,灌汤小笼包,沙拉,再烘焙一些西点,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准备做熏肉三明治,最后是饭后水果,以及鲜榨牛油果汁和豆浆。”
“这些食材我都是甄选的,保证营养均衡。”她小心翼翼道:“可以吗老板?”
沈叙白听着似乎有些麻烦。
“既然鸡蛋作为主餐。”他很快做了决定,“那我来吧。”
宋寻长大嘴巴,“不不不!老板,我可以做好的!不需要您亲力亲为!”
沈叙白:“我来吧。”
宋寻:“!”补药啊!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小宋,老板想亲自给小少爷做一顿早餐。”周叔善良的提醒道:“你教一下就好。”
宋寻才后知后觉,她立马歇声,有些不好意思,“好的。”
“不要紧张。”沈叙白笑笑,那双微微眯着的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宋寻看着他笑,尤其是一身西装革履却围着围裙,腰细腿长,如雕塑一样完美无缺的脸,顿时脑袋里冒出昨晚看的十八禁抹布韩漫。
表面他是禁欲系高不可攀总裁,但私下里……
但是一会她就笑不出来了。
“总裁,请您放过鸡蛋吧!”
*
沈叙白端着边缘焦黑的煎蛋放在餐桌上,他一共煎了两个,实在是做不了第三个了,没黑的是宋寻做的,他给了顾子骋。
顾子骋看着盘子里健康的蛋,感动:还是叔叔对我好,不打算用黑饼毒死我
刚下楼梯的顾斜看着餐盘黑黝黝的煎蛋:……
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擦脸侧沾了脏东西的沈叙白,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他早起看到男人在厨房里忙碌。又看向那两个不能称之为煎蛋的煎蛋,还是移开了眼。
“我不饿。”他背起书包,“我先走了。”
沈叙白挡在他面前,笑着说:“今天考试,一根火腿肠配两个鸡蛋,寓意比较好。”
顾斜看着他笑,眸色渐深,他心底顿生一股闷气。
“中考总分不是一百,迷信而已。”
沈叙白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他,顾斜没理会他,转身往外走。外边下了雨,他没打伞就往外走,雨将他的肩膀打湿。
周叔面面相觑,奇怪顾斜今天的态度。
沈叙白脱下了围裙,心里也直纳闷,又看了一眼自己煎的蛋,心想卖相这么差,或许顾斜不爱吃。
他装了袋子。
外边,顾斜上了车,他低着头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沈叙白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把袋子递给他。
顾斜仰起头。
“三明治。”沈叙白朝他笑,“叔叔做的有那么难吃吗?早餐不吃对胃不好,你吃这个吧。”
顾斜没动。
于是沈叙白把袋子拆开送到他嘴边,无奈笑,“这么大人了还要叔叔喂你?那好吧,张嘴啊……”
“……”
顾斜自己拿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吃完。
他没反应,于是沈叙白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
顾斜把三明治吃完,忍不住开口,“不是我不吃叔叔做的。我是怕……来不急考试。”
沈叙白在玩手机没听到,想了想才装作恍然大悟,“考试,嗯对考试。”
“……”沈叙白根本就不在意,顾斜不理他了。
车开动,沈叙白没再发出声音,顾斜忍不住的,用余角的视线去看他,青年正坐在座位上玩着手机,似乎是在和人发什么消息。
这还是这段时间叔叔第一次送他去学校,也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做早餐。
想到那个煎糊的鸡蛋,顾斜垂下眼。
到了地方,顾斜背起书包准备下车,下了车,沈叙白也收下手机,陪他往学校走,一边走一边说:“考试不要紧张,认真写就好,要多加检查几遍卷子,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和老师说,对了,你文具都带齐了吧。”
两人停在学校门口,周围有很多陪同的家长,都在叮咛自己的孩子。
沈叙白也和众多家长一样,对他的孩子赋予关怀,期许,和担忧。这是顾斜十一岁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事。
“嗯?”沈叙白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顾斜收回思绪,点头,“带齐了。”
“好。”沈叙白笑了笑,伸手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鼓励道:“我相信宝宝,一定能取得好成绩,加油。”
顾斜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沈叙白鼓励的话,他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袖下五指攥紧,对他说:“我进去了。”
“好,去吧。”
顾斜背着书包往里走,脚步不快,每走一步他耳边的声音愈发模糊。
他不由得想起了他昨天说的话。
“你要上进。”
不断的上进,仿佛只有做到最好才能走进他的视线里。
学校门口,顾斜忍不住转过头回看,雨已经停了,马路另一边,青年正站在那打电话,神色自若。
他希望自己“一定取得好成绩。”
成绩,他只在乎自己的成绩。
沈叙白对他的好,对他许的承诺,哪一句是真心的?
顾斜下颚紧绷,胸口处似乎是被淤塞,压抑的情绪上涌。
那如果他成绩不好呢?
他会失望吗?当他不再有利用的价值,他会卸下所有伪装,和那些人一样冷漠的抛弃他吗?
他偏不想再如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