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奇怪地看他一眼,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嗯,行。”
两个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付庭心底憋屈着,喝着喝着就喝多了,乘着酒劲就开始推心置腹。
付庭抹了一把泪,“是我对不起你兄弟,我以前就对不起你,现在也是,我真是混蛋,这杯酒我干了!”
沈叙白虽然也有点醉,但不至于这样。他抿了一口,没懂他在发什么疯。
然后付庭又倒满第二杯,“我做什么事都做不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爸,我连妹妹都没看好,这杯是赎罪的。”
说着又喝一杯。
沈叙白无声地看他喝,忽然想到什么,“你发现你妹妹性取向不正常,有什么苗头吗?”
付庭忽然顿住了倒酒的手,放下杯子回答他,“根本看不出来,要不是叶知微干出那件事……”
说着他就更想借酒消愁了,他一边喝一边问,“你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顾斜前段时间跟我说,他怀疑自己性取向不正常。”
付庭一口酒喷了出来,他转头惊讶,“啊?”
“很意外吧。”沈叙白又抿一口酒,“我也很意外。”
那个小疯子?
付庭不喝酒了,他转着眼睛问,“他喜欢上男人了?”
“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男性更有魅力。”沈叙白随便说:“算了,只要他成绩不下滑,这种事情就由他去吧。”
付庭忽然沉默了,沈叙白喝完酒有点头晕。
虚虚在那坐着。
忽然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朝他走了过来,他似乎在角落里注意了很久,才鼓足勇气走上前。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弯下腰,“帅哥你好啊,能请你喝一杯吗?”
这种事付庭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沈叙白的长相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绝,经常会有人上来搭讪。
“抱歉……”
沈叙白转身的时候身体有点摇晃,男人正要上前扶他,下一瞬被一道身影隔开,沈叙白抬眼一看,也不怎么意外,“你怎么来了。”
“今天晚上不上晚自习。”
顾斜看了一眼那男生,眼神很冷,“没事的话,烦请离开。”
沈叙白对顾斜的姿态很亲近,歪靠在他身上,男人似乎是觉得有点遗憾,眼神里还有一种惊讶,毕竟顾斜穿着高中的校服。
这比他还嫩,而且看起来很不好惹,他遗憾离场。
顾斜扶着他的手肘,“叔叔,我送你回车上。”
沈叙白毫无防备的望着他,“嗯好。”
付庭就看着顾斜搀扶着沈叙白,姿态亲昵地带他离开,他喝了口酒,被心里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顾斜把人送上车后,又回头来找他。
付庭一五一十地说:“你叔叔这段时间处理完了叶家的事,又开始忙项目,偶尔会去打高尔夫。”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还有,他和裴礼最近的交流比较多。”
顾斜的神色微变,但他也只是点头,“我知道了。”
“裴礼是同性恋,我怀疑他喜欢你叔叔。”付庭盯着他的表情,“你可能不知道,裴礼和他前妻的儿子是试管婴儿,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单身。”
顾斜静默了许久,可他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了。
付庭屏住呼吸,脑海中的想法愈发强烈。
下一瞬,顾斜侧眸低看着他,忽然开口。
“你在试探我?”
付庭感觉皮毛都炸起来了,他堆笑道:“没有,你不是想知道你叔叔的消息么,我当然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顾斜就那么沉静地审视他,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扣着。
“叔叔应该和你说过,我的性取向问题?”
付庭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少年吓得手心冒汗,他转过头喝酒。
“他是说过,但是他也并没有特别反对。”
顾斜:“所以你应该没有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付庭再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傻子了。
顾斜的视线仿佛一条蛇,在身上森冷地爬行着,付庭咬了咬牙,他害怕顾斜,因为他拿捏着自己的把柄,但终究对沈叙白的愧疚占了上风。
“顾斜,他是你叔叔。”他转过头,眼底有些红血丝。
他震惊到无以言表,顾斜让他盯着沈叙白的一举一动时他就极其震惊,他本以为顾斜想要针对沈叙白的事业,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结果是并没有。
因为合作伙伴的关系,沈叙白会和他说很多事,这些消息他都要告诉顾斜,事无巨细,甚至详细到他身边有哪些追求者,是什么性别。
付庭内心煎熬的同时,也充满深深的疑惑。
他压低声音,强忍着冲上来揍他一拳的冲动,额角突突的跳,“他养育你,他是你的亲人,你他妈是疯了吗?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酒吧的清冷光线落在少年身上,他的五官愈发深邃,青涩褪去,隐约间露出一丝成熟男性的魅力。
顾斜眼神平静,“那又怎么样?”
第50章 050
付庭哑口无言。
“他养育了我, 作为回报,我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顾斜的话语理所当然。
就像这个事听上去再正常不过, 他丝毫不觉得这种想法有多么惊世骇俗, 付庭惊的浑身发抖,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你在开玩笑吗?”他一巴掌啪在桌板上,惊得四周的人看过来, 他又压低了声音, “你才十七岁!你懂什么是一辈子吗?沈叙白是你叔叔!你的亲叔叔!”
顾斜扫视他一眼,“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付庭被他的态度惊到瞳孔收缩,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顾斜的行为已经极度越界,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扭曲。
顾斜虽然年纪小,但他的行为早已不是这个年龄段能够做出来的事, 甚至付庭时常会忘记,他在面对一个少年。
他颤声:“你有正常人的思维吗顾斜?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伦理道德?有没有想过沈叙白是你的什么人?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顾斜噤声, 没有回答。
付庭以为说动了他, 他走上前长呼一口气, “小斜, 我知道你从小缺乏长辈的关爱,错以为这些感情变了质,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
“我当然明白。”顾斜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眼底泛着寒光,“我比谁都明白, 付叔叔,别太多管闲事。”
付庭被他的言语呛的震惊不已,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顾斜眯着眼看他,“别忘了,你还有什么东西落在我手里,既然当年选择了袖手旁观,现在又来当什么理中客。”
付庭面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他被怼的哑口无言,心脏隐隐钝痛起来。
“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些,我对叔叔……”顾斜忽然停住了口中的话语,他侧开眼,长睫像是撒了一层冷霜。
他的语调却低了下来,“我不会强迫他。”
在付庭哑声中,顾斜转身离开了酒馆。
出了门走到车外,才发觉屋外冷意森然,顾斜手插在口袋里,在车外停顿了一会,呼出的冷气在空气里消散。
他回过神,推开门进了车内。
沈叙白歪靠在车窗玻璃上,沉静地闭着眼,顾斜坐上车,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忽然被男人抓住了手,沈叙白依旧闭着眼,“刚刚在看什么?”
顾斜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声音微紧,“看月亮。”
沈叙白像是随意问道:“今天月亮很圆吗?”
“被云层遮住了。”
沈叙白放开他的手,言语含糊不清:“那为什么要看?”
顾斜坐在他身边,忽然说:“小的时候总被关在房间里,偶尔会被刻意断电,窗外的月亮光照着我时,我才感觉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