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静止,背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背,傅凛川的身形一顿,手指自扳机上倏然滑开。
谢择星出现在他身前,挡在了他的枪口前方:“你想做什么?”
傅凛川的眼瞳一缩,立刻将枪口调转向下。
“择星,让开。”
“我问你想做什么?”谢择星的神色严厉,挡在他身前死死盯着他,半分不让,“回答我。”
傅凛川的眼神复杂,没做声。
“你想杀人,”谢择星戳穿他,“你真的想杀人吗?你已经坐过一次牢,还想再进去吗?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得?”
“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看到,”傅凛川滚动的喉咙里带出模糊声音,“他如果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会很危险……”
“傅凛川,”谢择星提声打断他,红了眼睛,“不要拿我做借口,我不要你为我做这些,你凭什么拿我做借口?你说了要打破梦魇,你又是骗我的吗?你要是再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杀人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无论他是谁,你杀了他你身上便背上了一条人命,这个阴影会一辈子跟随你,你真的想要这样吗?你是个医生,你该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救人不是杀人,杀了人就回不了头了。”
谢择星的呼吸很重,坚持挡在他身前不肯让开。
傅凛川看着这样的谢择星,清楚看到了他眼里的担忧。说着不会担心他的人这一刻眼神里真真切切写着对他的担忧,甚至因此红了眼眶。
“我还能回头吗?”傅凛川轻声问。
他问的其实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没有回头的可能。不必挑明了说,他们都心知肚明。
谢择星的声音发颤:“……不试试怎么知道?”
片刻后傅凛川手里的枪落地,上前一步,用力将他拉进怀中抱住了他。
前方迪兰已经起身走远。
谢择星慢慢抬手,搭上傅凛川肩膀上时一顿,转而用力推了他一把。
傅凛川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
“王八蛋。”气红了眼的谢择星骂着,一拳送上他的脸。
傅凛川没有躲,也根本没机会躲,谢择星这次是真揍他,下手很重丝毫不客气。脸上一痛,他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涌出鼻腔,血腥的气息瞬间漫开。
傅凛川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无奈苦笑,谢择星扯着他的衣领拎起他:“你——”
所有的声音在触及他被自己揍开花的脸时止住。
傅凛川的眼睫颤着:“择星,我好疼,你下手真重。”
静了几秒,谢择星甩开他大步而去。
李彦文在车边喝水,先是看到气冲冲回来的谢择星,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一转头瞥见后方晚一步过来的傅凛川,差点呛到。
傅凛川一边的颧骨高高肿起,没有擦干的鼻血还在流,衬衣领口上也沾了血,实在狼狈。
“你被人打劫了?”说是这么说,李彦文还是很有医德的上前去把人扶住,按坐进旁边的一把椅子里,帮他止血。
“你自己这样捏着鼻翼别松手,我去拿冰袋。”李彦文交代完,快速离开。
傅凛川老实坐着,虽然看起来有些惨,其实都是自作自受。
谢择星站在一旁,没有上车也没有动,就这么看着他。
李彦文很快回来,将冰袋递给傅凛川。
傅凛川没接,目光转向谢择星:“你帮我。”
李彦文:“……”
谢择星不给反应,傅凛川伸手拉住了他手腕:“帮帮我吧,真挺疼的。”
李彦文默不作声地退开,将手里的冰袋交给了谢择星,先上车去,受不了地带上了车门。
谢择星面无表情地将冰袋用力按上傅凛川的脸,傅凛川被冰得“嘶”一声:“你轻点吧……”
“你是不是活该?”谢择星冷声问。
傅凛川坦然认错:“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谢择星的眉头蹙着,心里其实不好受,傅凛川是为了他,为了他甚至想去杀人。迪兰那样的人死就死了,但不该是傅凛川去动手,他不要傅凛川为了他去做这种事,永远不要。
谢择星的眼睛依旧很红,傅凛川抬手,手指轻擦过他眼尾,被他拍开。
“你手很脏,不许碰我。”
“手不脏的时候可以碰吗?”傅凛川顺着他的话问。
谢择星握着冰袋在他脸上又大力按了一下,傅凛川求饶:“我不说了。”
等谢择星的情绪稍稍平复些,傅凛川看着他认真说:“真不会有下次了,刚我是一时魔怔了,还好你在,拉住了我。
“择星,你又救了我一次。”
“没救过。”谢择星气闷道。
“你有。”傅凛川坚持,从一开始,谢择星出现在他生命中那时起,就是对他最大的救赎。后来他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哪怕谢择星从来没有说过原谅他,但还愿意给他机会,一样是在救他。
“你自己按着。”谢择星出声。
好吧,傅凛川接过去。
谢择星退开,看着他这样,躁动的心绪终于归于平静:“你说的,不许有下次。”
“不会,”傅凛川再次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这边脸也让你揍。”
“谁乐意揍你。”
谢择星扔下这句懒得再说,拉开车门也上了车。
车里李彦文一脸揶揄:“和好了?”
谢择星慢吞吞地道:“看他可怜。”
李医生一乐,笑着冲谢择星竖起大拇指,佩服。
第91章 发了狠咬下去
入夜,谢择星在房中工作。
快七点半,他还没吃晚饭,今日基地没再组织外出,他一整天都在整理稿件。
明煦发来邮件祝他春节快乐,谢择星一翻日历,意识到今天似乎是除夕。
片刻后李彦文来敲门,问他晚上吃了什么,看到他桌上刚拆开的饼干袋:“我就知道你肯定又忘了吃饭,走走,去我们那边,吃火锅。”
谢择星被他拉去隔壁,只见两张书桌拼在一块,桌上的锅子已经煮开。
傅凛川正把洗好的菜端上桌,示意自己身边位置:“坐这里。”
“喂,你怎么好意思?”李彦文笑骂,“锅我买的,菜也我买的,人我请来的,你就一张嘴就要他坐你旁边?”
傅凛川没理他,拉开椅子,再次示意谢择星:“过来坐。”
谢择星直接将椅子拖出去,摆到了第三边,一共就他们三个人,有必要挤一块吗?
李彦文笑了一阵,打开瓶红酒,跟谢择星解释这些都是上次他去努里亚后网购的,正好今天物资队送东西来基地,一块带过来了。
“过年总要吃一顿好的。”
李彦文感叹着,他是新加坡华人,家里一直保留过这些传统节日的风俗,比谢择星和傅凛川更积极。
“物资队今天到了吗?”谢择星闻言问。
“是啊,”李彦文肯定道,“下午刚到的。”
谢择星心说那怎么之前他在网上下单的表还没收到?还要等下一次吗?
“在想什么?”傅凛川见他心不在焉,随口问。
谢择星摇了摇头,不想说。
东西等再下一次物资队送来,直接当成生日礼物也行,虽然他本意只是为了还人情。
李彦文给他们倒酒:“都放开点,多吃多喝,今晚不醉不归。”
他买的东西很多,各样真空包装的菜摆了一大桌子,还准备了两瓶红酒和一箱啤酒,大有要把他们都干趴下的架势。
谢择星好笑说:“喝醉了不好吧?”
李彦文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在这个地方能活一天算一天,今宵有酒今宵醉,何况今天还是过年。”
他第一个举杯示意:“相聚就是缘,我们都是有缘人,来先一起干了这杯。”
傅凛川也举起杯子,偏头看向谢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