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到最后谢择星几近窒息,胸膛剧烈起伏,在被傅凛川放开时粗重喘着气抖得比先前更厉害,就这样在傅凛川怀里昏睡了过去。
傅凛川抱着他,低头与他脸贴着脸半晌没动。
谢择星出了一身的汗,那些躁动难耐勉强压下了,但这种方式还远远不够。
傅凛川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脱下外套盖到他身上,拿来了一条绳子隔着软布将他两手手腕捆起。
做完这些他又安静坐了片刻,手指最后擦过谢择星面颊,起身出去。
李彦文就在外面:“他怎么样了?”
“现在还好,”傅凛川有些疲惫道,“但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李彦文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傅凛川如实说道:“我之前听行政办公室的人提过,基地里还有另外一个防空洞,跟这边不相通,那边面积更大一点,入口在医疗楼后面,里面有一个备用发电机,启动之后能通过地下电缆给这边也供电,只要有了电就能拨出卫星电话联系外界,我想过去看看。”
李彦文有些意外:“真的?”
“应该是,”傅凛川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总要试一试。”
今天是第三天,蜡烛只剩最后几支,没有光的地下空间只会让人发疯,这里的食物和水也快耗尽,他们必须尽快向外求救。
李彦文有些犹豫:“你去吗?”
“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选,”傅凛川平静说,“你腿上受了伤,择星要进入易感期了,其他人也不行。”
另外三人是两名女性Beta和一名Omega,傅凛川一直担心临近易感期的谢择星跟他们互相影响,进入这里后就将他们安排在了最远的房间。他们身上也都有伤,换谁去都不合适。
这确实是唯一可行的路,李彦文的眉头蹙着,却总有些不确定。
“……外面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贸然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而且轰炸之后两边的防空洞入口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堵住,这边能不能出得去,那边能不能进得去都是问题。
傅凛川道:“是不知道,所以要去看看,坐以待毙就是等死,去试试说不定还能有转机。已经三天了,又是清早这个点,再遇上轰炸袭击的可能很小,除非我运气太差,出去就碰见来这边扫荡的地面部队,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彦文被他说服:“那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吧。”
傅凛川想趁着谢择星现在昏睡出去,房间里却传来谢择星焦急的呼唤声:“凛川、傅凛川!”
他身形一顿,立刻回身冲进去。
谢择星已经转醒,做了个噩梦,醒来没看到傅凛川分外惊慌,失措喊着他的名字,被傅凛川用力拉入怀。
“我在这里,择星,我在这……”
谢择星死死攥住他,在昏暗光线里看清他的眼睛:“你去了哪里?你要去哪里?”
傅凛川的喉咙滚动,在谢择星面前他有些说不出来,他确实不觉得出去一趟会有什么危险,但只要不是百分百的安全,他都不敢跟谢择星做保证。
“你回答我。”仿佛感知到了傅凛川的这些情绪,谢择星愈显急躁。
傅凛川轻轻拉下他的手,安抚他:“没有……”
“我听到了,”谢择星急切打断,“你在外面和李医生说你要出去,你要去哪里?你说过了你不会再骗我你告诉我!”
他的眼睛在烛光里又似要流出泪来,傅凛川被他这样的目光紧盯着,那些心思无处可藏,只能说了实话。
谢择星听到一半便听不下去:“你不许去,不要去,我求求你不要去……”
傅凛川按住他的肩膀:“择星你冷静点听我说,不试一试我们都出不去,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动作快点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那边的防空洞里说不定能找到抑制剂。”
“我不要抑制剂,”谢择星根本听不进去,“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留下来,就待在我身边,我们再等一等,也许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你不要出去冒险,不要……”
他刚又做了噩梦,梦见傅凛川中枪倒在血泊里,梦里的画面过于清晰真实,他的心里极度不安,这种不安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不能让傅凛川出去,绝对不能。
“傅凛川,不要去,不要再让我恨你,”谢择星的言辞尖锐,语气却似在哀求他,“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不能!”
“择星你别这样……”傅凛川想要抱住他,被谢择星用力挣脱。
“那你要我怎么样?”谢择星红着眼睛提声质问,“为什么是你去?凭什么就要你去?这里不只你一个人,为什么别人不能去一定要你去?”
他已经理智全无,只想将傅凛川留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将傅凛川留下来。
傅凛川试图跟他解释:“他们身上都有伤,我去给你找抑制剂,他们没有这个义务。”
“那你就有这个义务吗?”谢择星只觉得荒谬,“你有什么义务为了我做这些?既然是找抑制剂,那就让我自己去找好了!”
“你现在的状态,能走得出这间房间吗?”傅凛川叹息一般,“择星,我跟你之间不是义务,仅仅是我想,我愿意而已。你也不用觉得我是为了你,我去启动备用电机,我们才能打电话联系外界,否则大家在这里都是等死,我是为了自己为了自救。”
谢择星却格外固执,无论傅凛川说什么也不肯听:“我不要你去,就算真要死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了,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李彦文过来,犹豫插进声音:“要不就别去了吧,再等等看呢?”
傅凛川的眉心蹙着,他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等到人,谢择星的情况也不能再等,进入易感期之后没有抑制剂没有信息素安抚他会十分痛苦。
“抱歉。”
傅凛川强硬下定了决心,在谢择星身前半蹲下,将捆住他手腕的绳子另一端打了个死结固定到墙上。
做着这些时傅凛川不由苦笑,当年做过的事情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做,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一次被逼无奈。
谢择星拼命挣扎,双目通红:“你放开我!”
傅凛川抬了眼,眼眶也是红的,握住他一只手,轻轻一拍他的掌心——是从前他们经常做的,互相击掌达成约定。
“我会平安回来。”
谢择星的声音蓦地止住,眼泪滑落:“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
傅凛川郑重说:“一定。”
他不再犹豫地起身离开,李彦文追出去:“等一下,你拿着这个。”
递到傅凛川手里的是一只对讲机。
李彦文说:“我之前在那些东西里翻到的,你拿着去,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有不对立刻回来。”
傅凛川接过,叮嘱道:“无论我在外面发生什么,不要跟出去,尤其不要让择星出去,万一……这里防空洞的门用炮弹才能轰开,你们就在这里面躲得了一时是一时。”
李彦文皱眉打断他:“没这种万一,别说这些。”
傅凛川也不想说这些,最后道:“帮我照看着择星,谢谢。”他不再逗留,抓紧时间快速离开。
防空洞的入口外被爆炸后的建筑残骸掩盖,傅凛川艰难推开半边门矮身爬出去,将门推回后往前爬了一段,终于有天光落进眼中。
他慢慢闭了几闭眼睛,逐渐适应了这样刺目的光亮,也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整座基地都已被夷为平地,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刺鼻气味,四处依旧有在持续燃烧的火点。
傅凛川按开对讲机,喘了一口气说:“我出来了,外面没有人,放心。”
李彦文回复:“你自己小心一点。”
谢择星靠坐在墙角,自从傅凛川离开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紧绷的身体才似稍微松懈,肩膀垮下,微微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