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星(89)

2025-07-25 评论

  傅凛川浑浑噩噩地回到酒店,下车时另一辆车开过来在他身侧骤停下,引擎轰鸣。

  他反应迟缓地偏过头,看到落下的车窗内郭伟胜得意洋洋的脸。

  “傅医生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还破相了?”

  这人是故意来找他麻烦的,傅凛川心知肚明,想要废他手的人,除了这个郭伟胜不会有别人。

  郭伟胜知道他住在这,大概这两天一直有找人跟着他,要不昨夜他也不会被那些人盯上。

  傅凛川的神情麻木,移开眼迈步进酒店,没有搭理他。

  郭伟胜愤恨咬牙,他确实是特地来看傅凛川笑话的,可惜没能如愿废了傅凛川的手。

  “喂!”郭伟胜下车,冲傅凛川的背影叫嚣,“你那个‘好朋友’的腺体根本不是被你损坏了,其实是被你改造了吧?”

  傅凛川的脚步猛地收住。

  郭伟胜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当初看到他的检查单就觉得奇怪,他的激素水平动荡根本不正常,完全不是一般腺体损伤或者退化的表现。我当时想不通,后来看完你那篇论文就懂了,腺体退化逆转治疗和改造,这之间的关联还挺有意思的啊?是吧,傅医生?”

  最后三个字这人故意吊起嗓子,十足阴阳怪气。

  傅凛川的身形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对郭伟胜的话置若罔闻。

  郭伟胜不甘心地追上去把人拦住,阴恻恻地瞪着他:“怎么,你不承认我说的?你当时做的就是腺体改造实验吧?这边之前的几例手术最后都失败了,只有你成功了是不是?”

  傅凛川的神色淡漠,扫过去的目光波澜不惊。

  但如果郭伟胜足够了解他,就能察觉到他眼底的冰封森冷:“你……”

  傅凛川嘴里只吐出一个字:“滚。”

  郭伟胜看到他眼中的蔑视,被他这个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激怒,长久以来积攒的妒恨爆发,骂了句脏话一拳朝着他脸上送去。

  傅凛川反应迅速地侧身避开,抬脚猛踹出去。

  郭伟胜被他踹倒在地,很快狼狈爬起来,发了狂地扑上来。

  傅凛川或许打不过六七个人高马大的黑人,但对付一个外强中干的郭伟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几下之后郭伟胜被他掼倒在地,一条手臂折向了身后,放声哀嚎。

  傅凛川把人按着,面无表情地抓着郭伟胜的头发,听着他一边嚎叫一边骂咧,有一刻甚至动了杀意。

  过去种种或许改变了他很多,但骨子里的东西始终在那里,尤其这个人敢用谢择星威胁他。

  最后是酒店保安冲出来分开了他们。

  对上傅凛川阴戾遍布的眼睛,郭伟胜的叫嚣声戛然而止,他的嘴唇抖动着,忽然冒出一种遍体生寒的极度不适感。

  似乎是第一次,他真正认识到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走着瞧。”

  丢下这么一句气势虚弱的狠话,郭伟胜爬上车,落荒而逃了。

  傅凛川的神情冷漠,转身走进了酒店里。

  之后一周,傅凛川一直留在了柏林,他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去明煦家楼下守着,为了问出谢择星的下落。

  无论如何他要再见谢择星一面,亲手将那本《星河絮语》送给谢择星。

  明煦头一次见识这么有毅力能缠人的痴情种,好几次他都想给傅凛川鼓个掌,但被问起谢择星去了哪里,始终是同一句无可奉告。

  谢择星不肯说的,他当然也不会出卖自己朋友。

  又一晚下了雪,明煦从外头回来,看到傅凛川照常跟尊雕塑一样伫立在自己家楼下,无奈冲他示意:“要不要上楼去坐坐?我请你喝咖啡。”

  傅凛川跟着他上楼,进门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面前这间公寓。

  明煦扔拖鞋给他:“别看了,这里是我家,择星只是来这边看摄影展,在我这里借住了几天而已。”

  傅凛川已经猜到谢择星跟这个人不是他之前以为的关系,这个Beta每天出门和另一个Alpha约会,谢择星跟他不可能有友情以外的关系。

  明煦去泡咖啡,问他要不要加糖加奶,傅凛川敛回心神,低声道:“都不用。”

  对方挑眉:“你跟择星一个口味。”

  傅凛川在沉默之后却说:“他以前喝的,都是奶比咖啡多,还要加很多糖。”

  这明煦还真不知道:“我认识他第一天起,他就只喝黑咖啡。”

  傅凛川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年前,在乌鲁鲁观星时结识的,”明煦泡着咖啡,随口回答,“他很特别,看似好相处,其实轻易不会放下心防跟人结交,我也是缠了他很久才跟他做成了朋友。”

  傅凛川眼中的情绪晦涩难明,他和明煦说了句“谢谢”。

  “谢我什么?”明煦不解。

  傅凛川的回答出乎他意料:“谢谢你和择星做朋友,关心照顾他。”

  明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将泡好的咖啡递过来:“喂,我说,你只是择星前任吧?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这话吗?择星以前是不是受过情伤,你到底做过什么啊?”

  傅凛川握着咖啡杯在手中,他站在光线暗处,投在墙壁上的影子边缘模糊,像他整个人都溶进了其中。

  “……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明煦斟酌道,“我刚认识择星那会儿,他其实在看心理医生,当然他没跟我说过,是我自己无意中看到了他收起来的医生的名片发现的。他那段时间的状态,确实很像出现了心理问题,就是别人说的抑郁症。如果要我来说,他后面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他既然不想见你,你还是不要再执着找他比较好。”

  傅凛川沉默了下去,半边脸浸进了更深的阴影里,很久之后喉咙滚动,低喃:“我知道了。”

  明煦犹豫了一下,想到昨日谢择星发给自己的消息,似乎现在告诉这个人谢择星去了哪里也没什么关系了,于是说了实话:“他之前这半年一直在巴黎工作,在一间时尚杂志社做摄影记者。”

  他报出了杂志社的名字,傅凛川再次跟他道谢,手里那杯咖啡最后也只尝了一口又搁下,转身离开。

  明煦停步在窗边看了一阵,看着傅凛川走出公寓楼,一步一步走进雪地里。

  雪雾朦胧中,Alpha高大的背影变得模糊不清,他好像要碎了一样。

  明煦很少生出这样感性的想法,他无法评判,最后也只是叹息。

  傅凛川第二天一早飞去巴黎,找到了那间杂志社。

  最后一次,他告诫自己,将书送出去就不要再去打扰了,哪怕从今以后都要活在锥心刺骨的痛里永久地熬着,他也不能再去害了谢择星。

  他却没有见到人。

  谢择星已经辞职了,假期结束第一天就向他们主编递交了辞职申请,简单交接后便没有再出现过。

  没谁知道他去了哪里,谢择星入职只有半年,跟大家都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唯一稍微熟一点的是经常一起跑外勤的一位文字记者,知道他租住的公寓在哪里,将地址给了傅凛川。

  傅凛川找过去,房东老太太告诉他谢择星三天前退了房,她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所以明煦才会松口告知他谢择星在这边,像是笃定了他过来也不可能找到谢择星。

  傅凛川站在巴黎冬日最冷的天光下,像这些年很多次一样,在这样的肃杀寒风里战栗发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感受到丝毫暖意。

  那天之后,傅凛川留在了这边。

  或者说除了这里,他也无处可去,不知道还能再去哪里找谢择星。

  他租下了谢择星之前租住的那间公寓,在附近的研究院找了一份工作延长签证。每天走在谢择星曾经走过的路上,看谢择星看过的那些街头景致,日复一日,无望地等待。

  搬进公寓的第一晚,傅凛川见到了房东老太太养的那只猫。

  小猫蹲在他房门前挠动门板,在他开门时嗅到陌生的气息后退了一步,浅金色的眼睛警惕睁着,但没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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