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的中心_作者:吃素(16)

2019-01-17 吃素

  出了单元门,冷飕飕的风从外套领口里灌进去,他使劲裹一裹外套。在公交车里找个避风的座位,缩成一团。T恤和帽子丢在关藏家的地板上,围脖的小领巾也丢了,冻得他直哆嗦。

  嘴里一股子腥味儿,腮帮子里面被牙硌出血了。他伸舌头舔舔。

  回到宿舍一开门,一鼻子香气。地上几片玻璃渣子,和一件胸罩。灵灵蹲在胸罩旁边哭。

  “你又哭啥?”

  灵灵抽抽搭搭,“他、他把我内衣剪了,我攒了好几个月买的,牌子呢。”

  “谁?”

  “野萍……”

  他脱了把套头衫穿上,问:“为啥剪你胸罩?”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又没招惹他!他就看我不顺眼!”

  他回屋找了一把剪子,拽起灵灵:“跟我过来。”咚咚咚跑下楼,找到正在排练的野萍,直直地冲上去。

  野萍看见他就开始嗷嗷叫。

  他把野萍按地上,扯着衣服裤子就开始剪,内裤也剪。男演员瞅着笑,却不敢动。野萍扯着嗓子喊,美美杀人啦,香香姐救命。

  香香姐风似的刮进来,一卷手纸砸他脑袋上:“屎都拉不消停!你们都是我祖宗!”又指着男演员,“你是老爷们不?大身板子站着喘气儿不会拉架啊!”

  他恶人先告状:“他嫉妒别人好看,剪人胸罩!贱/逼!”

  “我没剪!不是我!他冤枉我!”野萍坐在地上两手捂胸,“他就是欺负我,香香姐你偏心!”

  他比划着剪子:“再叫把你鸡/鸡铰了。”野萍立刻护裆。

  “铰也先铰你!”香香姐打他头,“你就欺负他没够是不?!咋回事!”

  他让灵灵说话。灵灵没见过这阵势,吓傻了。“他……他进我屋,剪我胸罩……”

  “我没剪!就喷你点香水咋了?”野萍梗着脖子嚷,“刚来几天就傍上大骚/逼欺负我,谁给你的胆子!小妖精,有俩奶/子了不起啊!”

  灵灵不会骂人,又气哭了。

  “没出息,就知道哭。他骂你你揍他啊!”刚说完,香香姐大巴掌落在他脖子上。“你揍谁?这臭德行还教育谁呢?”抢走剪子,劈头盖脸地骂一顿,给野萍出气。散场了也不知道谁剪灵灵胸罩,他也不在乎,跟香香姐说:“姐,我走两天。”

  香香姐呼哧呼哧喘气,拿眼睛斜他:“我还说不了你了?你走你走。”

  野萍乐了:“卖屁/眼儿挣钱了!瞧不上你了香香姐!”他举拳头一晃,野萍捂着裤裆跑楼上去了。

  回房间收拾两件衣服,灵灵追着他问:“你真要走啊?是、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儿啊?你帮我出头,我去跟香香姐解释呀!”

  “跟你没关系。”

  灵灵在他屁股后面“可是”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最后跑屋里拿了俩大橘子,塞他包里:“小豪给我的,你拿着路上吃。”

  “路上吃,啥路啊?咒我呢?”他逗灵灵,灵灵气得跺脚。

  晚上在网吧,他把那俩橘子掏出来吃了。后半夜睡觉把橘子皮搁手边,挡旁边的臭脚丫子味。浴池大厅也能过夜,可是吵。他一晚上戴着耳机听音乐,音量放大,听得他耳鸣。

  关藏天天打电话,天天找他,找完了夜巴黎找剧团,找宿舍。香香姐问他:“你抱他儿子投井了是怎么地?”连找了十来天,后几天不去了。 他一听,马上找个提款机,查了下没有几位数的余额,去售票点问火车票。

  悄摸地回了一趟宿舍,灵灵看见他格外开心:“呀,你回来了?”

  “一会儿就走。”

  “还走呀……”

  “走,不回来了。”

  灵灵“啊”一声,半天说不出话,问一句:“那你去哪儿啊?”

  他翻抽屉收拾东西,反问灵灵:“你要不在这儿了想上哪儿啊?”

  “大城市呗!北京呀、上海呀、深圳呀。”

  他噗嗤笑:“买张车票不就去了?”

  “不是,我去找工作呀,坐办公室,当白领,穿高跟鞋,喝咖啡,吃沙拉,做电脑前面打字。可洋气了!”

  他继续笑,“这儿也能当。”

  “那可不一样,”灵灵说,“就得去大城市,要不不算正经白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