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跑了,真的好吗?”祝棉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经历过逃亡的微喘和不确定,软软地飘散在车厢里,“你的生日和同学们……”
“没什么不好。”盛颂桉立刻转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直直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专注得让祝棉几乎想缩起来。
“那些都不重要。”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决绝,“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看着祝棉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白皙得晃眼、此刻却染上薄红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洋娃娃般的卷翘睫毛,喉咙有些发紧,“重要的是,你答应了。”
“答应什么?”祝棉明知故问,杏眸水亮,唇角好脾气地扬起,是藏着娇的坏,让人直爱到心里去。
盛颂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簇从露台告白成功时就燃起的火焰烧得更旺了。他忽然倾身靠近,距离瞬间拉近,属于他的气息再次强势地将祝棉包围。
祝棉惊得往后一缩,背脊抵住了冰凉的车门,清澈的眼睛因为惊吓和羞赧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盛颂桉没再逼近,只是停在了一个极近的、呼吸可闻的距离,黑眸沉沉地锁着他,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答应我,和我在一起。祝棉,做我男朋友。”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确认。他的视线贪婪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那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因为害羞而晕开的、如同上好胭脂般的绯色,还有那双总是含着水汽、此刻写满娇纵却始终温和包容眼睛。
想让这个人把所有的娇气和脾气都往自己身上使,想让他只看自己一个人。
盛颂桉感觉自己像在沙漠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甘泉,只想不顾一切地攫取、占有。
祝棉被他毫无遮掩的灼灼目光看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快地嗯了一声。
那细微的声音,像小羊羔咩咩叫,落在盛颂桉耳中,却如同天籁,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许可。
盛颂桉胸腔里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狂喜填满,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坐直身体,对着前方憋着笑的司机扬声道:“师傅,麻烦开快点!”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飞扬。
*
音乐广场在夏夜的怀抱里醒着。
没有宴会厅的衣香鬓影和觥筹交错,这里只有纳凉的市民、嬉闹的孩童、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以及空气中浮动的、混杂着路边摊食物香气和青草味道的烟火气。
巨大的圆形喷泉池是广场的中心,此刻正随着悠扬的旋律,喷涌出高低错落、变幻莫测的水柱。彩色的灯光打在水幕上,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
盛颂桉付了车钱,拉着祝棉的手腕走下出租车。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逃亡时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而是放得很轻,指尖甚至带着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珍重。
他的掌心滚烫,紧紧贴着祝棉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那热度仿佛能穿透血管,直接熨帖到祝棉的心跳上。
祝棉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
晚风吹起他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身上那件浅蓝色的小礼服在广场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新脱俗,像一片误入尘世的天空碎片。
两个人牵着手逛了一整圈,最终找到一张正对着喷泉的长椅。长椅是冰冷的金属材质,在夏夜里带着一丝舒适的凉意。
盛颂桉拉着祝棉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却足以让彼此身上干净的气息、温热的体温,以及那份初定情愫的紧张感,在微凉的空气中无声地交织、碰撞。
喷泉的水声哗哗作响,伴随着轻柔的背景音乐。水柱时而直冲云霄,气势磅礴;时而低垂摇曳,温柔缱绻。变幻的彩光在水珠上跳跃,映在两人年轻的脸上,明明灭灭。
盛颂桉没有看喷泉,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地黏在祝棉的侧脸上。
广场柔和的光线比露台的阴影更清晰地勾勒出祝棉的轮廓:流畅优美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小巧圆润的鼻尖,还有那微微抿着的、坠着一颗漂亮唇珠的、色泽浅淡的唇瓣。
盛颂桉看得入了迷。他这样凝望过祝棉很多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儿时的第一次见面,记忆早已模糊,却留下了珍贵的影像,穿着黄色小背带裤的祝棉笑眯眯地弯着眼看向镜头,而一旁的盛颂桉穿得帅气酷哥,却只给镜头留下了俊俏的侧脸——他始终在呆呆地看着旁边漂亮可爱的新朋友。
逐渐成长的岁月里,盛颂桉又在许多地方许多时间都曾注视过祝棉,但从未像此刻这样,带着“男朋友”这个全新的、滚烫的身份去凝视他。
每一处细微的弧度,每一次睫毛的轻颤,在他眼中都焕发出惊心动魄的美。
一种强烈的、近乎痴迷的爱意在他胸腔里汹涌澎湃,像涨潮的海水,冲击着他所有的感官和理智。
“……你不看喷泉,在看什么?”纵使是不怕羞的祝棉,在此刻也不由得面泛绯色,手指微微蜷缩。盛颂桉的目光像有实质的温度,烫得他脸颊的热意久久不退。
“嗯。”盛颂桉含糊地应了一声,视线却依旧没挪开。
他只觉得祝棉害羞的样子简直要了他的命。那染着红晕的脸颊,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那因为紧张而泛着水光的眼睛,都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致命的诱惑力,让他心底那头名为占有欲的野兽在兴奋地低吼。
他好想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揉进骨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盛颂桉的。
但他又怕吓到他。
这种强烈的渴望与极力克制的矛盾,像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他强迫自己稍微移开一点目光,投向那变幻的喷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找点话题来缓解这令人窒息的、甜蜜的暧昧。
“你刚才在露台,吓到了吗?”他指的是告白的那一刻。
祝棉轻轻摇了摇头,又突然点了点,像个有点迟钝的弹簧小人儿,细软的黑发随着动作扫过白皙的后颈。
他依旧看着前方的水幕,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有一点。我有想过会表白,但我没想到你会在今天突然……”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盛颂桉那直接又热烈的告白方式。
“突然?”盛颂桉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和莽撞,“我等不及了,祝棉。”
他转过头,再次深深地看着他,眼神炽热坦诚,“从第一次见到你,安安静静、漂漂亮亮地坐在那里,像个小王子,也像小公主,我就想这么做了。”
“想告诉你,想让我……完完全全地属于你。”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像烙印一样刻在空气里。
盛颂桉也丝毫不害臊,他始终认为在皮肉上刻下“祝棉专属”是天大的好事。
祝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盛颂桉话语里的直白和热烈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他。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撞进了盛颂桉那双深邃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浓烈,是毫不掩饰的爱恋、渴望、独占欲,还有一丝因为不确定而带来的紧张。
这目光太过沉重,也太过滚烫,让祝棉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窒息,仿佛要被那汹涌的爱意淹没。
他慌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泄露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紧,指尖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过于浓烈的情感。欣喜,又慌乱。还有一丝对未知的、属于“男朋友”这个身份的茫然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