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倪梓赫也没有要听游野的答案，他脚步停下，“是耍人的本事，你所有的招式里面只有这一招被你练得炉火纯青。”
游野被贬损得无地自容，最难就是他说不口“我没有耍你”。他被倪梓赫身体的阴影遮挡，让他难以招架的胁迫感再次袭来，他浑身紧绷成了铁块，真怕距离近了倪梓赫嗅到点他身上的什么气味。
“……是我对不起你。”
这低声一句掺杂着愧疚的话语落在倪梓赫的耳朵里并不是良药，相反效果只能是扩大他对游野的憎恶，这种情绪从他的话音里毫不掩饰，“既然你承认对不起我，那就有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游野仰起头，干脆直视倪梓赫，“你给我个痛快吧，你是废我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我绝不喊一声疼，看能让你解恨不？”
过去路肖洋总是用“莽夫”这个词来斥责游野，那时候只要倪梓赫听到了就会很不满地反驳路肖洋，他说：“野哥才不是莽夫呢，野哥是强者。”
而现在倪梓赫觉得把“莽夫”一词放在游野的身上，这个人都不配。
“你以为你的胳膊腿很值钱吗？”
“我……”游野哑口，明明已经再次遭受到了倪梓赫对他的羞辱，可他还是要强开口：“只要你不动武馆，我的身体就是你的！”
游野冲动说出口后在倪梓赫闪过鄙夷的眸色里他的两只耳朵立马烧了起来，“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你想怎样就怎样，不是！我、我就是、我、诶！”
游野放弃了越说越乱的解释，他羞臊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现在他除了身体能给倪梓赫处置，别的他真的什么都拿不出来，但躺到倪梓赫身下这种事情他绝对再没有这个心思。
一盏坏掉的路灯在头顶扑闪，一下比一下微弱的光芒像极了游野此时越来越昏暗的心情，他等来的与思念的人重逢是一场积攒了七年的报复。
“倪梓赫，我……”游野也有苦楚堵在心口。
“收起你这副装可怜的嘴脸。”
面对倪梓赫的厌恶，游野只能低下头，他感觉到倪梓赫笼罩在他身体上的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如一座山峰向他倾斜而来，倪梓赫要做什么？还要掐他的咽喉？
游野心急地往两边张望，暗骂路肖洋怎么这么磨蹭，刚刚他已经偷偷在手机上给路肖洋发去了定位。
一名保镖守在倪梓赫身后十米远的距离，还有一名保镖开车等在路边，终于就在这个时候马路上又传来一辆汽车行驶的动静，游野探起身子瞧，在看到那银白色的车身时他差点要挥手大喊“在这呢”。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注意着路上的动向，在看出银白色的面包车准备要往倪梓赫所在的路边靠的时候，车里的司机迅速“出击”，商务车突然启动，截挡住了面包车的意图。
“我他妈！”路肖洋踩住刹车，车速下降的同时他急转方向盘，面包车朝一侧歪斜，两个车轮翘离地面，看到这一幕的游野当即从长椅上蹦起来。
好在危险系数不太高，路肖洋顶着额头上的冷汗，把车稳住停到了路边。
“你的人就是这么开车的？”游野像变了个人似的，扭头冲着倪梓赫语气生硬，他又冷睨了一眼车上的保镖，右手攥成了拳头。
倪梓赫知道这是游野被惹怒后的一个常有的动作，表示他很想或是准备要和对方动手。盯着这攥起拳头，倪梓赫有片刻令他不悦的失神，他最不愿回想起的就是曾经那个依赖在游野身边的自己。
他说：“野哥，你别打架。”他两手握住游野的拳头，满眼都是担心。每次这种时候游野的怒气就轻易消散，还会摸摸他的头，笑着对他说：“行，听你的。”
过去的每一幕美好画面都像一根尖刺扎着倪梓赫，他拔不出来，这无数根尖刺早已把他扎透，剧痛爬过他的每一寸皮肤。在他咬牙承受这种滋味的时候，他唯一想的就是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种滋味加倍奉还给游野。
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路肖洋从车上下来，他当然清楚如今的倪梓赫有多不好惹，如果不是为了游野，这滩浑水他是有多远就躲得多远。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游野摇了摇头，路肖洋回答：“没事。”他们默契的模样出现在倪梓赫眼里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路肖洋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上起了一股寒颤，促使他避开了和倪梓赫的正面对视。
赶紧离开就是游野此刻的唯一所想，他撑到了极限，到了这时倪梓赫也不能强行限制住他。
“你胆子是真大。”路肖洋忍不住用最低的声音数落游野，“嫌自己命长呢。”
“嘴别那么碎了行不行！”游野用同样的声量回击，他倒退着一步一步走出倪梓赫投在地面上的黑影，戒备的姿态很明显，到拉开面包车的车门时，他最后留下一句：“再见啊。”
“赶紧吧你。”路肖洋催促，游野刚坐上来，车门还没关严他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哎！”游野捂住磕痛的额头，“嘶……今天真是绝了，没有一个会好好开车的。”
“你还说谁？”
“没谁。”游野昏沉的脑袋里完全记不起理发师的英文名字。
贴着“路记茶业”的面包车一溜烟跑远，最终在倪梓赫的视线里消失。用不用再见不是游野来定，他用了七年的时间等来的这个“再见”，往后的每一天不好过的人不会是他。
倪梓赫要让游野痛苦，只是这时他还无法知道游野本来就要承受自身带来的一种痛苦，就像现在逃离了他的面前，游野才敢展露出的一面。
第16章 倪梓赫，我疼
“我谢谢你啊。”
“呵，难得能听见你跟我说句好话，这回知道了关键时刻还得是我救你吧。”
游野把座椅的靠背放低，眉宇间股起的褶皱显示着他正忍受着痛苦，“我说的是我谢谢你没骑摩托车过来。”
“嘿你。”路肖洋扭头瞥了游野一眼，“真是头白眼狼，早知道我就不冒着这么大危险来救你了，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非得翻车，吓得我出那一身冷汗。”
“抱歉啊。”游野少气无力。
“你这是替谁说呢？”
这么敏感的问题游野只得装没听见。
“以前挺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几年的时间就性情大变成了这样?唉……估计这就是alpha的天性，被你给激发出来了。”
游野不想听路肖洋再说下去，好像当初不管怎样选择到最后他都是罪人一个，唯一让他最值得欣慰的就是倪梓赫没有失去了本该有的身份，从倪梓赫离开的那天起他就希望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一个人承受。
可能是报应这就来了吧，现在他浑身疼得厉害，就像是有无数只马蜂拖着尾巴上的蛰针在他的每一根骨头上不停地爬。他该问一句路肖洋怎么过来了，可是他正紧咬着牙齿，不让呻吟声从嘴里冒出来。
“你以为你说个瞎话就能瞒过我？我早看出来了你要找倪梓赫。”路肖洋自己解释，他和游野相识十几年，用他的话说就是游野的脑袋里藏什么事情他都能一眼看出来，晚上回家后他就一直惦记着游野。
“你这个人，还不爱听我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看看你大晚上的找倪梓赫，你是怕自己出不了事呢。”路肖洋不放心游野，他从家又去了一趟武馆，发现游野的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盒，他心说这是绝对要坏事，那药是起什么作用的他比游野还清楚。
“怎么？你以为你吃上几颗药就能保险了，你当倪梓赫还是从前呢，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多厉害的alpha？就他这个等级的你数数全国有几个？”
游野现在连一到十都数不清楚，他想让路肖洋闭嘴，他头痛欲裂，闭眼出现的是一片旋转不停的黑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往深渊里转着圈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