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游父后面的一句话竟也有些含糊,游野顿时心头又是一紧,连忙套他爸的话,“就是我都听说了,爸,您也别藏着掖着了。”
游野这样说,在旁边的路肖洋也凑了过来,耳朵往手机上贴。
“哦,这不就是,嗯……你二叔前两天过来看我,说要给我介绍个老伴儿么。”
这边两人都能想象出游父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是老脸一热,路肖洋没忍住噗嗤乐出声,被游野一个手肘顶到了一边。
“我二叔?是他?”游野的心中起疑,游父误以为是游野对给他介绍老伴的事情不满,赶紧说:“我给回绝了,你还不知道我?我哪有那个心思呢。”
“嗯,您就是有那个心思我也不反对。”游野这话倒不是敷衍,不过此时事态紧急,他没心思和游父在这方面上多聊两句,他还得套话,“哦,那您回绝了,我二叔就嗯……没再说啥做啥?”
游父的声音里透着纳闷,“他还能说啥做啥?不就是后来带我去市里吃了顿饭,哦,对,吃完饭我还跟他去了趟房管局,以前你爷爷留给他的一套房子要卖,我跟着签了几个字。”
“什么!”游野听出了不对劲,脸色大变。
游父问“怎么了”,游野的话滚到嘴边又压了下去,差点脱口而出:我二叔哪还有房产呢!您也不好好想想!
挂断通话后,游野气愤又无力,把手机攥到快要裂屏,不敢置信怎么是他二叔?怎么会是他!
路肖洋同样吃惊不小,“确定是你二叔?把武馆卖了这可不是小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你们老游家的命根子。”
游野又给他二叔拨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关机,他心跳慌乱,答案显而易见。他在聊天软件上给他二叔发语音:“游大智!你别想着能躲掉!赶紧给我回电话!”说完发送出去后,看到显示对方已经把他拉黑,游野差点没忍住把手机砸到地上。
“行了,这板上钉钉就是你二叔了。”路肖洋也是一副愁容,又看了看手里的白纸黑字,“现在这武馆可不就是姓倪了,我看啊肯定是你二叔给你爸多灌了几杯,你爸是晕晕乎乎的就让你二叔忽悠的把武馆卖了,这几年你二叔又做生意又炒股,早赔得底掉,能干出这种事情也不稀奇,说他没良心吧,这话也不合适我说。”
游野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无法接受他二叔和倪梓赫给的他双重打击,他起身去了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果然是模样够邋遢,想到倪梓赫说他衰样他顿时又是一阵脸热,他低头不停拿冷水泼脸,内心说不介意在倪梓赫面前丢丑那是假的。
放在外面的游野的手机响了一声,路肖洋拿起来看,嘴里念着:“个、十、百、千、万……”他眼睛越瞪越大,又反复确认发信息的号码是不是诈骗号码。等游野出来,路肖洋脸上的激动一点不作假,“游野,这回你可发了啊!”
“发什么发!”游野一把夺过手机,他看到手机上是一条信息,显示他银行卡账户上收到了一笔一百五十万的转账。
“我得收回刚才那话了,看来你二叔还是有点良心的,这不卖武馆的钱他也没独吞。”
“屁话少说!”
路肖洋噤声,知道游野现在正处于不能惹的状态之中。
秘书给他们的那份文件上有写明武馆的交易价格是三百万,此刻对于存款分文没有的游野来说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假如说让他三百万卖掉武馆,他就是一个态度——滚蛋!免谈!
这到手的一百五十万更是给游野的头顶砸下一块大石,砸得他越来越晕眩。谁给他的这笔巨款?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大圈套?
刚才给游野做了饭团的田甜从二楼下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空蛋糕盒,“野哥,这是谁过生日了呀?”
游野含混“嗯”了一声,田甜黏上来继续追问:“是巧克力的吧?你都吃了?我看冰箱里也没有剩的,你不是最不喜欢吃巧克力么?”
“嗯……我……”游野被问得更加心烦意乱,昨晚他还自己一个人偷偷给倪梓赫庆祝生日,今早倪梓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当头一棒。
“我吃了,我吃了。”路肖洋推着田甜上二楼,“昨天教你的你都练会了?再说不是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你一个omega老是早上过来跟着一伙alpha凑什么热闹。”
“我给野哥送早餐呢,要你管?野哥不在旁边指点我,我怎么知道我练到位没有,野哥,你上来陪我练。”
“唉呀,行了。”路肖洋心说这小子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
这一白天,武馆的学员们都没有看到游野从房间出来,而游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呆滞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放在桌上的文件,他反复思考一个问题:这是不是真的?
到了晚上,路肖洋提着几罐啤酒,在楼顶上找到了游野。
“这就颓废上了?”
游野没接路肖洋递过来的啤酒,他依旧两眼无神地望着天,徐徐说了句:“你不懂。”
“呵,这有什么不懂的?”路肖洋把啤酒罐压到了游野的脸上,“不就是接受不了倪梓赫回来报复你么。”
“嘶……”游野偏头一躲,可还是被冰过的啤酒把一股寒凉送进了心里。
第4章 是我对不起他
“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报复我?”游野闷声说了一句。
“呵,好孩子?你说的是以前的倪梓赫吧?他现在对你什么态度,你还装不知道呢?”
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不知道,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游野轻轻叹气,他拉开啤酒罐给自己猛灌了两口,小时候打架打输了他都不觉得这么失意,“你说……他这是不是来真的?”
路肖洋想了想,“难说,总不能这么大阵仗,然后他再跟你说一句是逗你玩儿吧?”
“可是你说他为什么要……”游野想不通,夜晚的凉风也难把他吹得头脑清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武馆就是我和我爸的命。”
“就是因为太知道了。”
游野听得一愣,“啊?什么意思?”
路肖洋用鄙视的眼神看向游野,“你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不等他把话说完,游野直接暴怒,“滚蛋!”
“诶,对,就是这气势,你拿出来对倪梓赫去。”
“我……”
看游野一下泄了大半的劲,路肖洋不由得又鄙视他:“我说你这是还没怎么着呢就让他降住了是不是?瞧你那怂包样。”
“你要是没的说就赶紧拿上充电器回家!”
“回不回我用你管?”
无意义的拌嘴游野没多余的心思再继续下去,他仰头喝掉一罐啤酒,又拉开了第二罐的拉环。
两人坐在长椅上,路肖洋也学着游野的样子把双腿架到了前面的台子上,看游野一口气又喝光一罐啤酒,路肖洋长长叹了口气,“我上一次见你这么喝酒还是七年前的那天晚上。”
“野哥你别不要我,野哥,野哥!”
记忆中的一道声音突然钻进了游野的耳朵里,如电钻一般的威力,慌得他手指一松,啤酒罐掉落在地。几滴液体飞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缓缓拿手指抹去,脑海中清晰浮现的是七年前的那个傍晚倪梓赫流泪的脸庞。
“这就醉了?”路肖洋弯腰把躺倒的啤酒罐捡起来,难得一次看破不说。
“……是我对不起他。”游野垂下头,喃喃一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虽然路肖洋先前拿游野的痛处找乐子,但他并不愿意看到一个把自己困在愧疚之中的游野,他说:“两天。”
“什么?”
路肖洋提醒游野,“就只剩两天的时间搬空武馆啊,那么些个家当好歹也是从你太爷爷那辈就传下来的,要不我明天赶紧看看能不能先租个仓库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