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团火扑不灭、消不散,他还没有找到让自己静心的最好方式。
“倪梓赫。”章铭让自己的半边身子投进倪梓赫的视线之中,“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倪梓赫没有言语,慢慢把眸光移到了章铭的脸上,他在说:不该问的就别问。
章铭轻笑了一下,怎么看不出来倪梓赫对他的“警告”,不过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已经膨胀得太厉害了,“你和游野到底是哪一层的关系?雇主和保镖其实是你摆出来的幌子吧?”
倪梓赫的眼皮微微眯了眯,敛住了几分锐利的光芒,这次他倒是很有“兴致”让章铭知晓一些内容,“我要把他留在身边根本不需要任何幌子,只不过是时机还没到而已。”
章铭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一些,他顺着往下问:“什么时机?”
倪梓赫只笑不语,章铭倏地感觉到周身有一瞬的发紧,因为倪梓赫的淡笑似是融着幸福,但他的脸上却又清晰浮现出了一层森冷之色。
“你要不要这么恐怖?”章铭做了一个肩头哆嗦的动作,“绝对是游野以前得罪过你,但你真的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吗?”以他对倪梓赫的了解,这人不该是这样。
“背叛。”
“什么?”章铭一时没懂倪梓赫怎么说了“背叛”一词,其实这是倪梓赫给他上一句话里面的更正。
他从没把游野对他的欺骗当成是一种“得罪”那么简单,背叛才是最准确的定义。
“算了。”章铭等不来倪梓赫的回答也不打算在这上面再多问,他还有更惦记的一件事情,“查清楚背后是什么人了吧。”他虽是问着,但却是语气肯定。
“又是……”章铭转头看了看门边,不放心有些话就这样直接讲出来,“嗯,如果是别人干的,你这时候早就在明面上处理干净了。”
“爷爷的身体不好。”倪梓赫的音色低缓下来。
章铭听懂了其中的深意,他点了点头,“确实,不过你考虑过没有,他老人家的心里承受能力其实够强大,毕竟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
说完后章铭得到了倪梓赫的睨视,他忽地有预感倪梓赫要向他开枪,果然下一刻他就中弹了。
“你敢拿你爷爷的身体做赌注,我在这方面的魄力远不及你。”
“……你!倪梓赫!”
在章铭恼怒的喊声中,倪梓赫迈步的身姿更显潇洒,到他离开了休息室后章铭堵在心头的一口郁气都还不能散出来。
几年前章铭“撬”走了自己表弟的未婚夫,他带着恋人跪到了爷爷的面前,结果当时就把老爷子气躺下了。
倪梓赫这一枪把章铭打得能掉好几格血,他的恼怒在夜间积压成了不甘心,于是到白天的时候,他在游野的病房里准备要大说特说倪梓赫的坏话。
但结果就是他憋了半天,一个倪梓赫的缺点都没有想到,本来就是各方面都极为卓越的一个人,他算是比较了解倪梓赫,也难从倪梓赫的身上找出一处能打叉的地方。
游野不知内情,光看着章铭的模样一会儿欲言又止,一会儿又皱眉深思,他实在忍不住问:“章医生,是不是我的情况其实挺严重的?你直说就好,我能承受。”
“啊?哦、不,没有。”章铭给了游野一个轻松的微笑,“你恢复得挺好,今天都不感觉头晕了是吗?”
“嗯,只要是慢慢活动就不头晕,章医生,我这样可以出院了吧?”
“之少还需要在医院里再观察三天。”
游野听完脸上露出了几分愁容,主要是他住的这个单人病房太豪华了,还有陈英带着一个女beta来照顾他,他实在享受不了这样舒适的待遇,连去卫生间洗脸都有女beta给他把湿润过的毛巾恭敬递到他面前。
原本游野受伤不重,对肢体活动的影响不算大,但现在被伺候着他反而走路都快僵成木头人了,几次他婉言谢绝了女beta的搀扶,还有对方要帮他脱鞋。
章铭大概是看出了游野的“窘境”,他笑了笑说:“你可以找倪梓赫商量。”
游野在心里摇头摇成了拨浪鼓,他是能和倪梓赫商量的人吗?
见到倪梓赫的时候游野止不住忐忑,见不到倪梓赫的时候,游野的心却又被这个人更多的占据。
在游野以为的工作时间里倪梓赫应该正坐在倪氏大厦的总裁办公室,但实际上却是倪梓赫所在之处破旧、肮脏,是他的鞋底从未踩到过的地方。
何维和罗冷跟在倪梓赫的身后,二人带有顾虑地对视了一眼,想倪总进去前面的那扇门后会不会真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第57章 我还挺喜欢呢
远郊有一处废弃了三十几年的工厂,在昨天半夜的时候何维和罗冷往这里面扔了一个人。
当然是在这个人健康喘着气的状态下,现在这个中年男人被扭绑着双臂,身体从高处用粗绳吊下来。他的眼睛上蒙着黑布,嘴巴上贴着胶带,听到有铁门开启的动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恢复了挣扎。
“唔——嗯——”中年男人摆晃着身体,发出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量。在铁门关闭的动静之后,他听到有人缓缓踏在地上的脚步声,朝着他走来。
“唔——”中年男人倏地浑身瑟缩,他看不到来人,但是有一股暴戾的气场正在无形地收紧他,仿佛要把他挤压致死。
倪梓赫的鞋底踩断了一小截枯木,轻微的“啪嗒”一声,让被吊起来的中年男人跟着重重一哆嗦。
在倪梓赫简单挑了一下手指后,罗冷收到指令,过来解下了中年男人眼睛上的黑布。
原本被不透光的黑布蒙得久了眼睛要刺痛模糊一阵才能视线恢复清楚,但由于这个地方很阴暗,中年男人的双目不适了片刻,就能看清自己前面一个高大身型的轮廓。
倪梓赫又微微动了动手指,他举在身侧的手掌很快就被罗冷递进了一样东西。中年男人看到后,瞳孔里一瞬就聚集了惊惧的光芒,在他看着倪梓赫拿着手中的物件,缓缓朝他瞄准的时候,惊惧感滚遍了他的全身,他“唔嗯”惊叫着,用摇头来表示求饶。
倪梓赫的面容隐在阴暗之中,从这幢建筑物的顶端缝隙里有几道淡光射下来,照出空气里不断漂浮的尘埃。隔着这些尘埃,倪梓赫用一把微型钢弩一样的器械瞄准着几米外的“靶子”。
就在昨天正是这把器械击中了他坐的车的轮胎,让车辆失控翻滚,而现在倪梓赫仿佛是要重新验证一下这把器械的威力。
中年男人拼命蹬着腿,摆着手臂,晃动自己的身体,即使被吊起来的这两个小时已经让他的双臂麻痛得快要没了知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钢弩的威力,因为昨天就是他用那把钢弩射穿了两个轮胎。
中年男人躲着瞄准他的钢弩,嘴里“唔唔嗯嗯”的求饶声不断,他没被胶带贴住的半边脸上全是惧怕和乞求之色。
然而这些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倪梓赫给人感觉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靶子”,他平举的手臂上微微调整。从何维的角度看过去,倪梓赫瞄准的地方能致命,他禁不住又和罗冷用眼神交流,询问他们要不要出声帮着那个“靶子”求情,虽然那个“靶子”确实够被这样对待,但他们更担心倪梓赫的手段超出边界。
罗冷摇头的动作几乎看不出来,何维还是从中领会了他的意思,其实他也清楚,这时候他们说什么话也没有分量。
“唔——唔嗯——”中年男人的脸上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摆动越来越吃力,已经接近了他的体能极限。如果可以,他能跪下来求饶。
只是倪梓赫连下跪的机会都不会给这样的人,他的脑海里闪过昨天游野护住他的那一刻的惊险画面,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跳在那时跟着漏停了一拍,后面他怕了吗?怕游野就那样流着血醒不过来。
这个问题被他封堵住了,没在他的心里出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