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弹跳出一条财经新闻,讲的是秦氏集团或存在权柄变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秦望野真的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闷闷撞击着胸腔,让宋缺不得不深呼吸两下才能平复。
宋缺起身,看向了窗外。
年少时期的风再度从身后吹来,在没人看到的房间,宋缺嘴唇翕动,似乎默念了一句什么。
……
“手机丢了?”邵符光难以置信,使劲儿瞪着秦望野:“这事能发生在你身上?”
对此秦望野淡淡解释:“百密一疏。”
“要不是今早伯母给我打电话,我差点儿去秦家负荆请罪你知道不?”邵符光对此大有说头,前天的接风宴是他亲自操办的,来往人员都进行了筛查,但没想到有人胆子就能那么大!
知道秦望野喝了下料的酒又不见了踪影,邵符光心率直逼一百八。
找的心酸过程暂且不提,邵符光总觉得,秦望野丢东西,太稀奇。
此刻秦望野斜靠在沙发上,一身休闲装,姿态雅痞慵懒,杯中的酒喝完了,他懒得添,就转动着杯子,观赏上面的纹路。
可玩得好的几人都清楚,漫不经心全是表象,这人的洞察力堪称逆天,秦家继承人的身份惹眼,从小到大明里暗里无数麻烦,就没真的让他吃亏过一次。
偏偏前晚出了差错。
“你就找了个房间睡了?”顾玉朔接着问了句。
“嗯。”秦望野应道。
邵符光给顾玉朔使眼色。
其实不用这一下顾玉朔也要问:“你拿我们当傻子?那杯酒可不一般啊。”
秦望野:“我就喝了一口,苏家没那么大的面子。”
邵符光这下有点相信了,谁让秦望野自控力一向变态捏。
“正好。”顾玉朔提起另一件事:“你回来的时机不错,过几日就要召开双溪商会,你可以全部认识一下。”
秦望野“唔”了声,“除了那几家,有新鲜血液吗?”
“有啊。”邵符光接道:“重科产业、那晚给你敬酒的林家,追源……”
“追源是做软件的?”秦望野打断。
“何止,房地产、材料加工,设备引进,大大小小产业链几十个吧。”邵符光说到这里诡异一顿。
秦望野:“嗯?”
邵符光接道:“也没什么,就是提到追源就不免提到宋缺,这人前晚也在,你见到没?”
秦望野没接茬。
邵符光:“你应该有印象,就宋缺那张脸,令人过目不忘。追源这两年势头很猛,宋缺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秦望野淡淡:“怎么说?”
“你都不知道,这人手腕狠着呢,早期跟人抢生意,那是毫不留情,给朱家那老头气半死。”
“脑子也聪明。”顾玉朔温声道:“接触过两次,其实我对他印象不错,很有分寸的一个人,圈子里那些,谁冒头就打压的毛病一直都有,更别说宋缺是其中翘楚。”
“这倒也是。”邵符光接道:“不过宋缺也挺惨的,据说他父母离婚后,各自成家,都混得风生水起,哪怕见了面也和和气气,唯独对宋缺,都不太亲。”
顾玉朔:“宋宏放的女儿都十七岁了,他们离婚时宋缺才七八岁,谁会要一个拖油瓶?”
邵符光乐了:“你还真替他说话。”
“也不算。”顾玉朔给自己倒茶,“我跟宋宏放接触过,道貌岸然真小人,这些年是宋缺起来了,他才想着修复父子关系,宋缺不愿意,就开始张嘴胡说八道。”
“对,我还想起来。”邵符光开始闲扯:“之前在景枫大酒店门口,我看到宋缺打了保安,就浅浅八卦了一下,听说是那保安为难了一个后厨送菜的,宋缺没说两句就动了手,新奇吧?你别说,宋缺当时那模样,劲劲的!”
一直安静聆听的秦望野忽然张口:“你远远瞧一眼就知道他劲儿了?”
邵符光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又不服气:“我不知道你知道啊?你这三年都在国外。”
不然呢?秦望野心想,那晚的滋味重新袭上心头。
昏暗的房间,汗水顺着朦胧清丽的线条往下流淌,秦望野去看宋缺,却被他伸手遮住了眼睛。
感官一下子放大,青年掌心的潮湿都被飙升的体温蒸腾出些许暖意来,秦望野想换个位置,宋缺不愿意。
非要坐着,又承受不住,喘.息中带着几下闷哼,要人命。
那才叫劲儿。
秦望野轻笑一声,将杯子放回桌上:“走了,你们继续。”
“哎你?”邵符光不明所以:“再玩会儿啊!”
顾玉朔没拦着,只是等秦望野走后才问道:“他怎么突然浪荡起来了?”
邵符光:“不知道啊。”
秦氏作为兆城的龙头,风向一变,势必会吹往四面八方,而人人都清楚,秦望野不是个好相处的。
所以这次商会办得尤为隆重。
宋缺来前吃了两颗退烧药,这次去要结识哪些人,发展哪些生意,走什么路子,他心中已有沟壑,但前提是,秦望野不会找他麻烦。
一旦秦望野将那晚的事视为耻辱,宋缺之后的路一定会艰难许多。
搁寻常人想想就该害怕胆寒了,但宋缺没退缩。
第3章
星子大厦是兆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双溪商会就在这里举办。
宋缺赶到后看见了不少熟面孔,对于他的到来,氛围稍稍安静了一瞬。
正如邵符光所说,宋缺这一年来风头很盛,这人出色的商业头脑,跟生父宋宏放斗得你死我活,还有这张几乎可以列入展柜的漂亮面容,都为人津津乐道。
但多的,是害怕宋缺。
老人怕他威胁自己地位,新人没一个是他对手。
不过面上众人依旧维持着和煦礼貌,服务生端着香槟穿梭于人群间,衣香鬓影,温声交谈,舒缓优雅的音乐随着清浅水流,是灯火映衬下直观的金钱与奢靡。
宋缺按照计划同那几个人聊了聊某能源的未来发展,他是打算吃下这一块的,但路子不太顺,还有就是北海路一带的投资,还需要一些人点头,压在肩上的任务不算轻,宋缺得细细谋算。
“听说秦家那位也来?”
“哼,以后热闹了。”
宋缺指尖动了下,顺势从旁边拿了杯冰的鸡尾酒。
冷酒从喉咙一路压入胃中,寒意散开,将肺腑中升腾起来的躁动扑灭。
想什么呢宋缺,他如此告诉自己,还嫌死的不够快吗?
“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秦望野从侧门进来,跟那些必须讲究正门脸面的人不同,他神色淡漠,利落的黑色短发,优越逼人的身高,五官张扬,瞬间便将全部的目光吸引过去,他无需证明什么,身侧站着的商会会长,便是最好的引荐。
秦家之前大房那一脉折腾出不少动静,引得大家猜测纷纷,现在好了,都知道秦望野是带着A国很多投资回来的,人家对于兆城这一亩三分地根本不担忧,探囊取物态度的同时,还用实力让叽喳的麻雀不得不闭嘴。
一堆人不自觉围上去,秦望野来者不拒,听邵符光说是一回事,自己接触是另一回事。
宋缺站在最外面,视线隐晦,轻而静地注视着秦望野。
这可能是为数不多,他能够大胆观察的时机。
对比年少时期,秦望野是真真实实“成长”了,跺跺脚能让兆城地动山摇的人,他应付起来毫不费力,上位者的姿态拿捏得精准而克制,甚至很多人跟秦望野说上两句,回来脸色都是涨红而兴奋的。
“宋总!”有人提点宋缺:“北海路那带是秦家的地皮,你同秦总认识认识呗。”
道理宋缺懂,但现在过去,他怀疑秦望野会翻脸。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稀里糊涂荒唐一夜,恐怕憋着气呢。
宋缺同对方道了谢,又灌了杯冷酒,还打算观察的时候,秦望野遥遥一眼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