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寄柔跟宋宏放的婚姻只持续了两年。
充斥着愤怒、指责,互相攻击的炸裂婚姻终于走到尽头,两家不用利益捆绑,他们便迫不及待领了离婚证。
边寄柔二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还生了个儿子,叫季阳乐。
阳光开朗,平安喜乐。
而宋缺的名字,更像是这两人赌气后刻上的某种冰冷诅咒。
“小缺呀,最近还好吧?”边寄柔嗓音轻和,有着富裕生活中养出来的舒适金贵。
宋缺精神不错,开门见山:“你直接说,什么事。”
边寄柔那边安静了两秒,呼吸声略微一沉,像是压抑住了什么,继续温声道:“你爸找你了吗?”
边寄柔离婚还不算,她特别见不上宋宏放过得好,生怕宋缺心软,让宋宏放图谋到什么。
然而宋缺对宋宏放不心软,对她也是。
“找了,我没接。”宋缺按了按太阳穴,不同于那些歇斯底里的家庭环境,宋缺的成长背景音充斥着大片的死寂,但这依旧不妨碍在宋宏放跟边寄柔先后找上他后,那种油然而生的躁郁跟厌恶。
“我很忙。”宋缺淡淡。
边寄柔这次的呼吸声重了很多,“小缺,你现在怎么这样了,我到底是你妈妈……”
宋缺轻笑了一下。
边寄柔顿时像被人隔空扇了一耳光,提前建树好的温柔分崩离析,她瞬间涨红了脸,抬高嗓音:“你笑什么?”
宋缺:“挂了。”
“别!等等!”边寄柔赶忙阻止,也真怕宋缺挂了,所以语速格外快:“小缺,阳乐接下来会去兆城参与拍摄,你多多照顾他行吗?”
“季阳乐成年了,而且有自己的专业团队,用不上我。”
“还有就是……你那个开发,你一个人行不行啊?不然这样,找机会跟你季叔叔吃个饭,让你季叔叔帮忙看看,你季叔叔很聪明的……”
“半年亏损三个亿,聪明在哪里?”
“宋缺!”边寄柔撕扯开伪装,狰狞大叫。
宋缺挂断了电话。
就知道通篇废话。
季阳乐学习不行,刚成年就要混娱乐圈,边寄柔溺爱,季高全也没办法,一个劲儿砸钱,总算让季阳乐有了点人气,可他的长相虽然清秀,但在万艳争辉的娱乐圈,多少泯然众人,再无法更上一层。
这不是边寄柔第一次找上宋缺,可宋缺一次都没答应。
当他是菩萨?更别说季阳乐干的那些个破事,怎么好意思张口的。
宋缺收拾整齐,开车去公司。
北海路那边主要是商圈的开发,兆城这两年经济飞速,几大标志性地方早已人满为患,宋缺需要筹谋的地方还有很多,届时招商,他也想拿下一半机会。
赵光远进来汇报工作,还挺怵的,但见宋缺颇为冷淡,不仅没提之前的事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多少有些被忽视的羞耻。
他刚要退出去,就见一个年轻男性推门进来。
赵光远皱眉:“你是不是进错了?”
“不是啊。”男人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我是宋总的新助理,苏沉。”
赵光远心头“突突”一跳。
然后听宋缺说:“两个人一起做什么都有商有量,接下来的任务很繁重,苏沉的专业性很好。”
赵光远扯着嘴角:“好的,还是宋总考虑周到。”
但是等出去,赵光远就垮着脸。
什么有商有量,不过是找人来分他手中的权罢了,还专业性很好,讽刺他不够聪明吗?
苏沉稍微留意了一下赵光远的态度,但也没多说,而是将手中的早餐袋放在宋缺桌上,“宋总,油条没有了,给您买的包子。”
“都行。”宋缺接道:“去忙吧。”
宋缺以前不觉得,但被秦望野念叨了几次,也赞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宋缺一坐就是大半天,电话响起时他随手一接:“哪位?”
“是我。”
低沉沙哑的两个字,破开了宋缺有点朦胧的意识,他骤然坐直,感觉一股电流顺着天灵盖蔓延向四肢百骸,心跳“咚咚”清晰,顿了顿,宋缺才调整好声音:“秦总。”
“宋总在忙?”
“……刚忙完。”
秦望野似乎笑了下:“那就好,我这边有两个人想见见宋总,你应该认识,辉海的赵董事跟绿地建材的王副总。”
宋缺当即明白了秦望野的意思。
即便秦望野不牵线,这两人宋缺日后也是要找机会拜访的。
于是他连忙接了句:“现在吗?我有时间。”
“有时间啊。”秦望野的语气多少带着点儿揶揄,慢悠悠的,“既然宋总有时间,那我就有时间,就还是云顶大酒店,现在过来?”
宋缺莫名高兴:“好。”
第9章
再进云顶,宋缺的心情有点复杂。
比起那晚人声鼎沸的会宴大厅,此刻场地空旷豪奢清冷,宋缺还记得当时秦望野从右侧角门出来的场景,全场人声寂静,男人在一派意味深长的打量中神色自若,宋缺立于人群外,明明即便他站的靠近些,秦望野也是注意不到的,但心中总是紧张,胆怯,好像那些隐秘的心思,稍微一见光,就能曝死在秦望野面前。
宋缺盯着中央的金色喷泉有点失神。
“宋总。”苏沉在一侧开口,“时间差不多了。”
宋缺回过神来:“好。”
坐上电梯,苏沉按下八楼,宋缺思绪沉淀,琢磨着一会儿见到赵董事跟王副总应该怎么展开,秦望野明显很在意这次合作,于公于私,宋缺都想办得漂亮些。
电梯门打开,宋缺稍微侧目,想跟苏沉说什么,却在不经意的抬眸间骤然一顿。
走廊悠长,主要以华贵的暗红色调为主,地毯一路延伸,两侧挂着各式风格的壁画,那道颀长的身影靠着墙壁慵懒站立,听到动静秦望野扭头看来,一双深沉明亮的眼眸透出星点笑意。
秦望野虽然霸道、强势,脾气不好,却并不吝惜笑,只不过距离感分明,带着由上至下的威慑。
此刻那些疏离威慑都淡去了许多。
“宋总准时。”秦望野开口。
宋缺不自觉加快脚步,“让秦总久等了。”
“哪里。”秦望野说完,视线便落在了苏沉身上。
男人笑容不减半分,苏沉却莫名后背发凉。
秦望野:“这位是……”
“秦总好,我是宋总的新助理,叫苏沉。”
秦望野眼底的打量跟探究隐藏得很好,刚好够苏沉一人发现。
苏沉先是脑子“嗡”一声,随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快速看了眼宋缺。
秦望野见状满意了,“苏助理。”
赵董事还在路上,王副总倒是已经在包房坐下了。
今天这顿肯定是宋缺请客,他喊来服务生想要上酒,秦望野则阔气地坐在椅子上,凉凉来了句:“今日不喝酒。”
“对,不喝酒。”王副总笑着说:“人老了,肠胃不适应,咱们就以茶代酒。”
这个关头赵董事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这句,忙不迭附和:“对对,我真不能喝了,你们不知道我前几天遇到的那波人有多难缠,差点儿给我送进医院。”
宋缺起身跟赵董事握手。
辉海在房地产方面有着绝对话语权,赵董事又是个稳扎稳打的能人,笑起来的时候格外亲和,但对上秦望野,仍旧透着点谨慎。
人到齐上菜,秦望野就在宋缺身侧,漫不经心说了句:“以后见着人再说喝不喝酒,不是什么生意都能拿酒水豁出来,都像你这样,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宋缺心里发麻,这席话听着像规劝,又暗含着一些关切,他告诫自己不要异想天开,却忍不住答应秦望野:“好,我记住了,只是从前谈生意,十有八九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