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103)

2025-07-31 评论

  但是,仅仅是对于他自己而言。

  其他与季苇一相关的事,虽然因为吵架害得对方又受了苦,但医生说过的话一连几日不断盘桓在他的心头。

  “你不是他的亲属,有什么事情你做不了主。”

  季苇一没答,他其实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很快就会再回来。但是张渊很关心他家里人还来不来,这件事莫名让他有些烦躁起来。

  方才就藏在心中的一个问题,再一次浮出水面。

  “张渊,其实你想要他们知道的吧?”

  忽然被戳中心事,张渊身体猛然一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指甲嵌进掌心。

  他不知道。

  季苇一看着他的反应,很无力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凭什么让张渊承担这些责任和压力?

  可就算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一阵委屈还是从心底油然而生。

  张渊连忙重重地摇头,太用力,耳朵里的助听器甩飞出去,滚落到床底下。

  季苇一看见他有些狼狈地去捡,忽然被提醒对方的状况,实在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还要因为这些事情闹脾气。

  明明,已经做了很多了。

  他不该这样的。

  或许是重病导致体内激素也开始紊乱,这段时间以来,情绪失控的次数好像变得越来越多。

  憋闷的感觉开始从心间胀开,他努力保持在正常的呼吸节奏里,佯装无事。

  好在,忽然有护士进门:“医生叫家属过去一下,有个药需要自己去买。”

  张渊朝床上看过去,季苇一抿着嘴不说话,比了个手势叫他跟去。

  等张渊前脚刚离开病房,季苇一把被子往上拉,眼泪开闸一样滚落下来。

  张渊再回到病房时,背对着他的一坨被子鼓鼓囊囊。

  害怕季苇一出了什么事,他两步跨过去要把被子掀开,触碰到的瞬间却摸到了颤抖。

  他愣了愣,轻轻把耳朵贴上去,听到细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退开两步,沉默地站在一旁。

  季苇一哭了一会儿,憋得上气不接下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靠在床上喘了一阵。

  苍白的皮肤上,眼睛鼻子都透出水红。眼泪蹭在枕头上,湿漉漉把头发沾在脸上,弄得人不舒服。

  他翻了身,挪到干燥的一侧,才发现张渊就在旁边。

  愣了半天,鼻音很重地说:“滴的什么药啊?我怎么眼睛有点痒。”

  张渊走过去理了理被子:“我去问问医生。”

 

 

第77章

  张渊出去了一阵子又回来, 迈进病房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给季苇一擦脸,只字不提问询的结果。

  就好像他本来也不是去问医生到底滴什么药会让眼睛发痒。

  泪痕被擦干净后,皮肤表面被小心的涂上防止干燥的乳液, 和氧气管来回接触摩擦的地方额外涂了凡士林。红肿的眼睛用冷凝胶敷上一段时间,拿下来的时候就只剩眼睑下方还有隐约细小的出血点。

  季苇一配合着张渊的各种动作, 争吵和流泪的痕迹都随热毛巾的水汽冷却蒸发。

  烦恼就像他心脏上的痼疾, 产生了就不会轻易消失。可既然熬过了急性发作期, 就算治不好,生活也还要继续下去。

  不要想太多,季苇一在心里敲打自己, 不要太贪心。

  不要……把有限的时间太多花在思考身后事上。

  他抬手攀上张渊的胳膊:“别忙了。”

  张渊停下动作, 以为季苇一是有什么话要说, 很专注地盯着他的嘴唇。

  搭在胳膊上的手像是无力支撑般向下滑动,却又在张渊握住之前,落在他的腰间。

  “陪我躺一会儿。”季苇一冲他比了个口型。

  于是张渊依言爬上沙发, 把他发凉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上暖了一会儿, 四目相对,越凑越近。

  张渊把脸埋在季苇一颈窝边上, 离动脉血管最近的地方。

  还没退烧, 季苇一呼出来的气都带着热意,转转脑袋都是一阵眩晕。可明明是他自己叫张渊上来陪他, 真凑近了又朝一侧躲:“没洗澡。”

  又是吐血又是哭, 他身上出了汗,还沾上了药水的味道, 冷静下来自己都觉得嫌弃。要不是实在不能下床, 这会儿一定要想办法洗个澡。

  想到从今往后这样的时刻只会越来越频繁,难免又有些难过。

  张渊头凑在他颈窝里拱来拱去, 听了他的话,故意似的,猛吸了一口气。

  空气紧贴着薄薄的皮肤表面飞速流动,带起一阵酥痒,连细小的绒毛都跟着竖起来。

  季苇一怕痒,控制不住地边笑边躲,张渊又怕自己闹得过了,去扶他的头。

  捧着他的脸转向自己:“好闻的。”

  季苇一心说这能有什么好闻,哭笑不得:“闻什么!”

  张渊一本正经:“你的味道。”

  他其实远没有自己以为的经逗,时常败于张渊状似花言巧语神态又过分认真的直球之下。每每红了脸,又想起自己身为“成熟大人”的稳重地位来,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他一眼:“闻什么闻,你是属小狗的吗。”

  张渊却突然莫名黯淡了神色:“不是。”说罢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不再说话。

  季苇一闹不清他搞得是哪一出,看他露出一侧的耳朵,顶上的软骨立起一个弧度很小的尖尖,忽然感觉更像某种大型犬的耳朵,用食指在上面点了点。

  还……挺有弹性,一玩就停不下来。

  正是摘了助听器的那一侧,他碰也不用担心会产生什么杂音异响。每当这种时刻他都会很难想起张渊的耳朵其实是不太好用的,像他这样一看就会让人觉得身体虚弱的人也就罢了,张渊有着看起来十分健康的身体,居然还会存在这样影响生活的缺憾。

  就好像训练基地里的幼年德牧在小时候因为骨骼健壮备被期待成为优秀的警犬,到了该立耳的年纪却终究软趴趴没能竖起来,痛失公务员编制。

  背着张渊,他咨询过医生。再好的助听器能提供的帮助基本上也就仅限于此,像他这样的听力问题想要彻底改善,还有一个选择是人工耳蜗。

  价格昂贵倒还在其次,最大的问题是人工耳蜗会摧毁他原本仅存的听力。但张渊已经错过了最佳恢复期,多年以来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勉强借助读唇来对话,手术后可能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短时间内的生活质量可能还不如维持现状。

  他听完之后就觉得麻烦,不可逆的手术不是什么轻易能下决断的事情,想着至少等拍摄电影的工作结束之后再跟张渊从长计议。

  没想到电影没拍完,他跟张渊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爱情的龙卷风冲昏头脑,后面紧接着又是一系列变故,一拖就拖到现在他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坐过一回救护车,时间好像突然变得紧迫起来。

  如果手术是他送给张渊的最后一件礼物,这是在未来会永远陪在张渊身边,无法遗忘的记忆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海里,季苇一被自己吓了一跳。

  事关身体健康的终身大事怎么能用来做这种假设?他犹豫了一下,暂时还是没有跟张渊提人工耳蜗的事。

  想事情的时候,手指尖仍无意识地捻着张渊的耳朵尖,去外面躲了一圈清静的季津回到病房,正好撞上这一幕,尴尬的差点又出了门。

  他站在门口清清嗓子:“咳,爸妈一会儿来陪你。”

  其实他父母根本也没走远,开车绕着医院吹了半天风冷静头脑,终究还是不放心把儿子就这么丢在医院里。

  季苇一知道这话是在试探他的意思,那股劲儿泻下去,也没有非要跟家里闹出个好歹的架势,转头对张渊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像这样能把张渊当透明人,大概已经是他家里最大的让步,只怕多少会让张渊受委屈。

  本以为又要想出各种理由劝一劝,没想到张渊居然点点头就答应了。

  夜里换了丛然陪在他身边,白天体力消耗太多,药水里也有止痛成分,季苇一后来就只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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