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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五,韩驰上午先去了工作室,下午四点多才到黑珍珠找于廷拿了钥匙。
坐进驾驶座,韩驰瞄了一眼手刹旁放着的纸巾盒,将车开到了C大门口的眼镜店。
十分钟后,韩驰揣着一个空的眼镜盒走进了C大校园。
他并不知道纪何初的具体教室,于是给对方发去消息:
梵风-韩驰:【还在学校吗?有东西给你。】
纪何初迟迟没有回复,韩驰猜测对方大概是个上课不看手机的好学生,也不着急,在C大校园里闲逛了起来。
学校里的古树很多,枝繁叶茂,四季常青,校园主道大多都落在树荫里,绿盖叠翠间,一缕缕阳光从空隙中洒下,掉在过路的学生身上。
韩驰回忆起自己在C大念书的时光,那时候的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个大二学生就和戚云衔一起创立了梵风工作室,没花家里一分钱,凭着自己的一腔孤勇与热爱,拿下了工作室的第一个商单,也就此开启了起起伏伏跌跌撞撞的创业之路。
因为资历太浅,一路上工作室也遇到过不少冷眼与坎坷。他和戚云衔都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说两个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朝着南墙去撞。这一撞就是三四年,他们不断地出图、参加摄影比赛,抓住一切能和业内大师学习的机会,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梵风工作室在去年有了独立的办公地点,招到了新成员扩大了团队,成为江沪摄影圈内小有名气的新锐摄影工作室。
那是他人生中无比宝贵的一段时光,就像一块海绵从干瘪到丰满,一个求知的人在图书馆内日夜苦读,最终做到书在胸中,一身轻快地走出大门。
远远地,韩驰看见纪何初也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他戴着眼镜还没摘,看起来一副刚刚啃完十本专业书的样子。
韩驰捏了捏口袋里的眼镜盒,快步朝图书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纪何初。”
纪何初闻声抬头,见韩驰正朝他走来,宽松廓形的西裤衬得他腿长腰细,身材比例极好。
“怎么了?”见纪何初停在原地垂着眸子盯着他看,韩驰不禁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腿挺长的。”
冷不丁的夸赞让韩驰差点咳出声来,他插在外套兜里的指尖动了动,碰到眼镜盒,立马掏出来转移话题:“路过眼镜店,顺便就买了个盒子。”
棕色皮革质感的眼镜盒看起来很高级,圆筒形,打开盖子就像是翻开一卷古老的羊皮卷。
放在二楼的书架上应该会很搭。纪何初的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接过,抬手摘下眼镜想放进盒子里试试,突然刮起一阵强风,一旁放着的社团活动宣传架开始一步一步向纪何初靠近。
听到身后吱嘎吱嘎的声音,纪何初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一个大型易拉宝正向他扑过来。
“小心!”
韩驰一把将转过身的纪何初拉向自己,易拉宝擦着纪何初的衣角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韩驰看向纪何初,这才发现自己跟对方近得离谱。
他赶紧退开。
纪何初一言不发地在揉眼睛。
用力揉两下,再眨巴眨巴,再揉两下。
“眼睛被砸到了还是进灰了?”
韩驰低头凑过去问,被纪何初抬手推开。
“别揉了,手脏,越揉越难受。”见纪何初眼睛都揉红了,韩驰出声劝阻。
但纪何初忍不住,他的眼睛越来越不舒服,一睁眼就想流泪。
见纪何初难受得紧,韩驰拦住他想继续揉眼睛的手,侧头朝旁边的教学楼看了看,对纪何初说,“先找个盥洗室冲一下,还难受我们就去校医院。”
说完便扶起宣传架,带着纪何初往教学楼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走去。
用清水冲过之后,眼睛的不适感降低了许多。
“好了?”韩驰问。
“嗯。”
纪何初掏出面巾纸将脸上的水擦干净,看见韩驰帮他拿着眼镜与眼镜盒,便伸手接了过来。
“挺好看的,多少钱?”
“不用……”
“何初学长——”
盥洗室空间窄小,让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分贝陡增,淹没了韩驰的声音。
一位男生出现在盥洗室门口,朝纪何初走了过来。
“何初学长,你的卡落在借阅台了。”男生将校园卡递给纪何初,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何初学长,我叫向伟泽,是大三的学生,今天下午旁听了你的展示特别受启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一下学长的微信啊?”
第10章 造谣一张嘴辟谣亲麻嘴
纪何初接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校园卡,又看了看对面的男生。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他上台讲演的时间,黎教授提前看过他的内容,十分满意,便拉了几个有学术素养的本科生来旁听,希望纪何初的展示可以起到一个导论的作用。
他觉得向伟泽脸熟,但并不记得今天下午参加旁听的本科生里面有他。
“学长,可以吗?”见纪何初没有回应,向伟泽又问了一遍。
韩驰眯了眯眼睛。
对面这个学弟看起来可并不像是单纯想找纪何初请教问题的样子,这算盘打的他都听见声了,纪何初不会看不出来吧。
“想追我?”纪何初抡斧开山。
韩驰用力在心里“嗯”了一句以示赞许,纪何初果然比他想得残暴多了。
“啊?不是,学长你误会了,我……”
“这张卡是我前几天在逸夫楼丢的旧卡,我今天只是去图书馆自习,并没有去借阅台。”
纪何初两根手指夹起那张校园卡晃了晃,“跟踪我多久了?”
被戳穿,向伟泽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学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很特别!很吸引我!我……”
“我刚和他睡过,”纪何初打断向伟泽,朝站在自己身边的韩驰偏了偏头,“你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不合适。”
“!学长?你们?!”向伟泽惊讶地环顾了厕所一圈,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还是个黄瓜,韩驰瞳孔地震。
“纪、何、初!你在说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警告。
纪何初却淡定地跟没事人一样,他耸了耸肩,对向伟泽示意:“你看,他生气了。”
“学长对不起!我……打扰你了!”向伟泽语无伦次,转身跑了出去。
“纪何初!”见人走了,韩驰的音量终于爆发出来,“你又发什么疯!”
“挡个箭恶心他一下,他好像跟踪我有一段时间了,烦得很。”
被恶心到的韩驰:“那你可以说我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说……那个!”
“那个?”纪何初觉得好笑,“哪个?你觉得男朋友就比睡觉高尚纯洁?我有说是哪种睡吗?你没和我一起睡过觉?不如你和我仔细说说,你在想什么别的?”
“你!”韩驰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很遗憾,”纪何初将眼镜盒放在洗手台上,重新洗了洗手,“就算按照你幼稚的想法,你也已经不干净了。”
“纪何初!”韩驰一把扯过纪何初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话最好过过脑子!”
看着发怒的韩驰,纪何初丝毫不退,“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睡在我床上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韩驰愣了愣,他当时断片了,对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太有印象,但他不相信自己真的对纪何初做了什么。
纪何初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移动到韩驰的大腿,还没继续下一步动作便被韩驰抓住,狠狠一把抵在了墙上。
后背猛烈的撞击让纪何初闷哼一声。
“酒是你调的,你觉得自己很无辜?”
纪何初冷笑一声,此刻他与韩驰挨得很近,呼吸几乎就喷洒在对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