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上去,菜给我。”
“走你的路,台阶。”
“让你走……!谌峰!放开——”
正纠缠的两个人都同时愣住。
“……小初?”
纪何初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被单手扛起的何豫捅了谌峰一肘子,对方总算识趣地将他放了下来。
“怎么在这儿坐着了?”
走向门口,何豫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问纪何初:“你钥匙呢?”
“没找到。”纪何初说。
“家钥匙都能丢啊,”笑了一句,何豫摸完衣兜摸裤袋,“多大人了,还……”
谌峰默不作声地递了一片钥匙过去。
“……”
狠狠剜了谌峰一眼,何豫夺过钥匙打开门。
“来,小初,进屋。”
招呼纪何初进门,何豫将谌峰挡在门外,弯腰去拿对方手里提着的菜。
“小初,我买——”
“嘭!”
纪何初回头,只看到已经关上的门,和门口垫子上歪歪斜斜丢着的两袋子菜。
他把菜拎起来放进厨房。
家里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了,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上都蒙了一层灰,纪何初看了看指尖上沾着的黑乎乎一团,扯了几张纸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何豫再次打开门。
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他对纪何初说:“先坐会儿啊,我去做菜。”
“你们同居了吗?”纪何初问。
愣了一下,何豫正想开口,又听见纪何初说:“我不介意。”
“想哪儿去了你!”
提高声音反驳了一句,何豫瞥到纪何初在沙发上铺的纸,猛然惊醒般看向阳台,惊呼道:
“哎呀!我忘记关阳台门了!”
纪何初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阳台上画架和花草都倒作一团,杂乱不堪。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在北京出差嘛,”何豫一边收拾一边解释道,“那破时装周难搞得要命,我都上完色了还让我改稿,要不是钱给得够,我非毁了这个约不可。这单拖到前几天才彻底结束,我都快累死了,交完稿我就出去玩了。也是巧,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回来,早一天你都吃不着今晚这顿饭。”
纪何初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何豫。
“你看着我干嘛,”何豫撇撇嘴道,“合着就准你跟韩驰去海上玩,不准我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啊。”
耳边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纪何初不自觉地将视线挪开。
“不是这个意思,”纪何初沉声道,“是你转移话题转移得太刻意了。”
“……”
拿人没办法,何豫只得正面回答:
“没你说的那回事儿,谌峰就是欠,老喜欢跟我闹着玩,刚刚也是,我看他跟看弟弟一样。再说了,我心里装没装人,你不知道啊。”
关上阳台门,何豫嘟囔道,“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说完,他转身走向厨房。
“嫌乱就收拾收拾,我做饭去了啊。”
纪何初没动,坐在沙发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豫的头发已经染回黑色,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俨然一副贤夫良舅做派。不多时,三荤一素摆上桌,何豫擦了擦手,招呼纪何初吃饭。
“小初,洗手吃饭!”
刚出锅的一盘盘家常菜还冒着热气,纪何初回过神转头盯着它们看,内心获得短暂的平静。
洗过手,他安静地在餐桌前坐下。
都是纪何初爱吃的菜,何豫特意比往常多添了勺饭,但一顿饭下来纪何初却显少动筷,和他讲话也总跟没听见似的,看得何豫十分担忧。
“电话里说想回家吃饭,真回来了也没见你吃几口,”何豫歪头问道,“怎么了小初,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答,纪何初戳着碗里的一块辣子鸡,驴唇不对马嘴地问:
“舅舅,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忘掉他?”
拿着筷子的手顿住,餐桌上的气氛凝滞。
半晌,何豫轻声笑了一下。
“因为他太狡猾了,”何豫声音轻快,语气却满是遗憾,“他把自己变成回忆,我想忘也忘不掉了。”
纪何初想了想,问:“成为回忆就无可替代了吗?”
“是吧,”何豫抬起头,笑着说,“我都快记不起他的坏了。”
挺好的。纪何初想。
在一切分崩离析之前戛然而止,只留下最美好的部分。
这大概是一段感情最好的结局。
看着纪何初的反应,何豫心下有了猜测,他试探着问:
“小初,你……是不是和韩驰吵架了?”
一粒米饭被筷子碾扁在碗底。
“没有,”纪何初说,“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为什么?!”何豫十分震惊。
因为他说没有必要。
“因为我的实验失败了。”纪何初垂眸道。
光是想起就觉得难受,那句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实验?”
何豫听得云里雾里,印象中纪何初以前好像又确实和他提过一嘴。
可管他实验不实验的,明明之前两个人还好好的啊!怎么就……
何豫摸不清状况。
纪何初又开始出神,状态不对到何豫不敢再多问,他往后想了想,觉得不能再拖,必须得带纪何初去找一趟秦绍。
措了会儿辞,何豫开口道:
“小初,我过几天又得出差了,这次可能会久一点,走之前我们去找一次秦医生吧,不然我总是不放心,你……”
“好。”
纪何初难得地好说话,何豫眼中的担忧却更加浓重。
“那就明天好了,”何豫掏出手机,起身道,“我给秦医生打个电话,你再吃点儿菜。”
-
黑珍珠。
“韩哥,这是咋了啊,怎么就要把朗姆接走了?”
将朗姆紧紧护在怀里,于廷一头雾水地问:
“还有今天下午,你让我去接纪哥,你人不就在附近吗……纪哥也特奇怪,他居然跟我说要回舅舅家吃饭!还是提早走的!太反常了你俩!”
“……”韩驰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怪不得纪何初总觉得于廷吵啊。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下不得了了,于廷更着急了,声音直接抬高八个度:
“哥你别叹气你说句话啊!哎呀急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于廷,”示意对方冷静,韩驰缓缓开口道,“纪何初不喜欢我。”
于廷愣了一秒,随即大声反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信他的鬼话!他为你破过多少次例我数都数不清,别的我不说,就冲你把人亲了那次,事后你还能四肢健全地跟他待在一起照顾他,这已经是特殊待遇级别的特殊待遇了!你知道他曾经把给他发骚扰短信的男生号码印到黄色小卡片上然后报警的事吗?”
“又是跟你吃饭又是帮你救场,连他妈猫都帮你养了,”于廷恨铁不成钢地把朗姆举到韩驰面前,灵魂质问道:“不喜欢你?我说阿宇变直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韩驰抬手扶住额头,无奈地讲,“可他不承认啊。”
“纪哥刀子嘴豆腐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他嘴硬,你把我们朗姆接走干什么呀!”
“喵!”朗姆也表示抗议。
“这不是在想办法让他开口吗。”韩驰挠了挠朗姆的下巴。
反应了一会儿,于廷终于明白过来:
“激将法啊!”
韩驰不置可否,把心里的想法从头到尾跟于廷说了一遍。
那晚过后,韩驰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杨度,遗憾的是对方已经被杨亦用快艇送走,他只见到孙佩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