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也沉默了片刻:“那应该挺多的。”
鹿汀朝幽幽看过来。
工作人员道:“这档节目是庄氏做的投资。像庄影帝的性格您应该也很了解,一般来说……”
工作人员的话突然断在了一半,紧接着停了下来:“庄影帝, 有什么吩咐?”
鹿汀朝只得一起跟着转过了头,宛如复读机道:“……庄影帝,有什么吩咐?”
庄稷无比自然的揉了一把鹿汀朝的头:“在聊什么?”
“鹿先生问了一些关于节目的问题。”
工作人员带着打光板迅速和两个人保持了距离,“鹿先生,您也可以跟庄影帝再仔细询问一下,我先去工作了。”
鹿汀朝:“……”
直到现在,鹿汀朝终于有了一种误入杀猪盘的感觉。
鹿汀朝看向庄稷,仿佛在庄稷温和无比的神情里看到了磨刀霍霍。
偏偏镜头就架在身边,鹿汀朝已经怕极了庄稷那些各式各样的粉丝,实在不敢当着镜头的面辱骂这位影帝。
鹿汀朝只能一忍再忍,拎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我没什么问题了,庄影帝,我们走吧。”
“走吧。”
庄稷一只手接过鹿汀朝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牵起了鹿汀朝,“我们要坐飞机过去。一会儿上了飞机,我给你拿橙汁冲晕机药。”
接行李箱和牵手这个动作的过程中,庄稷的双臂不得不环绕过鹿汀朝整个人。
从身高上来说庄稷本来就比鹿汀朝要高将近十二公分,整个人倾过来的时候,和以前一样具有极大的压迫性。
而鹿汀朝却在瞬间闻到了庄稷身上苦柑和玫瑰尾调的香氛味。
这是鹿汀朝最喜欢的一款小众香水,不是大厂产业链,也不是奢侈品的产品,是一家法国店面很小的调香师自己手作的。
也是他和庄稷蜜月旅行时选的一款纪念品。
那位法国的调香师并不出名,但唯独这瓶香水深深吸引了鹿汀朝——前调是白茉莉和甜橙香,中调是很悠长的草木香,尾调则是微苦的。
由于不是工厂出品,这款手工香水的制作工艺格外繁杂,偏偏这位调香师也上了年龄,就是死守着店铺,既不愿意邮寄,也不愿意换个地方开店。
想买这瓶香水,就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往返于两个国家之间。
可鹿汀朝非常任性的就是喜欢。
很喜欢,可又不喜欢一次一次的坐飞机。
于是庄稷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往复了七年。
鹿汀朝甚至还记得自己离开两个人曾经的家时,刚好用完了最后一瓶香水。
他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整个衣柜里,两人的衣物上,枕头上,都是苦柑橘的涩意。
他们的婚姻是一共九瓶香水挥发的时间。
后来没了庄稷去买,鹿汀朝就只能换了其他好买的牌子——直到今天,发现庄稷竟然还用的是这一款。
鹿汀朝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发现自己竟然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味道。
这似乎是他极其难得的长情。
但鹿汀朝终归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觉得当着镜头这样被庄稷牵着十分不妙,伸手挣了两次,最后被庄稷用五指牢牢圈住整只手,压在了手掌心里。
鹿汀朝:“……”
鹿汀朝下意识左顾右盼的找镜头,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极不自然的挪开目光,再次去挣庄稷的手:“庄影帝,你这样拉着我很奇怪……”
“奇怪吗?”
庄稷将鹿汀朝的行李箱递给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又从助理手上取过自己的行李箱一并递过去,“以前不是牵过很多次吗?”
鹿汀朝:“!!!”
鹿汀朝一蹦子跳起来去捂庄稷的手:“你胡说什么!?别说了!”
“晚了,宝宝。”
庄稷一把握住鹿汀朝的腰,将他轻而易举的拉进了怀里,然后就这样半抱着进了飞机里。
两人拥有着巨大的体型差,庄稷像放珍藏玩偶似的将鹿汀朝困在了里面的座椅上,然后俯下身,亲了一口鹿汀朝的鼻尖。
庄稷的两条胳膊就困在鹿汀朝座椅的两边,如同铁铸的笼子,让他无法逃离。
直到这时候,鹿汀朝才抬眸,看清了庄稷眼底疯狂的神色。
那是和以前的庄稷没有丝毫相同的模样。
在鹿汀朝记忆里的庄稷出众,优秀,清冷高傲;而在这一秒,倒映进鹿汀朝眼睛里的庄稷阴郁,失控,眼底的幽色像一池不见底的深潭,又在深潭的最深处窜起一簇恶鬼似的火苗。
他就像是一个批了人皮的疯子。
殚精竭虑,终于握住了自己的猎物,并要同时昭告天下。
庄稷温柔无比的弯了弯唇角,轻声在鹿汀朝耳边哄似的道:“一切都被拍到了啊,宝宝。”
*
鹿汀朝当然是看过网络直播的,在庄稷吻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不用猜测,只凭直觉都能知道网络上会发酵成什么样子。
偏偏等飞机起飞以后。
庄稷还一边牵着鹿汀朝的手,一边拿手机过来诱惑他:“飞行过程中直播停了,朝朝想不想看看回放?”
鹿汀朝:“……不想。”
庄稷自己却把回放翻了又翻:“宝宝,观众都说我们很相配,是世界上最配的一对。”
鹿汀朝看着舷窗外的云层,幽幽的道:“他们当时也是这样夸我和费修齐的。”
庄稷的神情陡然一变,他拧了下眉,握着鹿汀朝的手却还是轻的。
过了几秒钟。
庄稷短暂的松开了片刻鹿汀朝的手,从自己左侧的内兜里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药瓶,倒出几片药,没就水便硬生生吞了下去。
鹿汀朝被他这个动作噎了一下,没忍住:“……你吃的什么?”
“一点保健品。”
庄稷重新扣住了鹿汀朝的手,是一个五指相扣的姿势,“朝朝不用担心,我很健康,和以前一样。”
鹿汀朝叹了口气。
离开了镜头,鹿汀朝对于庄稷的耐心就像是过山车最末的一段,无限快速减少。
偏偏后面还坐着其他嘉宾,鹿汀朝也不好直接上来给庄稷甩脸子。
犹豫了好一会儿,鹿汀朝问:“你是故意找我来参加这个综艺的?”
庄稷攥着鹿汀朝的手。
直到这时候,鹿汀朝才发现庄稷的手一直在抖,而且还有越来越厉害,压不下来的趋势。
鹿汀朝吓了一跳,想先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惜庄稷丝毫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打算。
鹿汀朝只得猛吸了口气:“你……”
“不要紧,不要紧,朝朝。”
庄稷用另一只手臂将鹿汀朝搂了过来,圈在了怀里,“是药物反应,过几分钟就好了。”
鹿汀朝简直要给庄稷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傻了:“你到底吃什么药?”
“控制幻觉的。”
庄稷将头埋在鹿汀朝肩窝的位置,“以前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看到你,后来才发现是幻觉。”
庄稷的声音压得很轻很轻:“是幻觉……”
鹿汀朝:“……”
鹿汀朝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哆嗦,也不敢跟庄稷炸毛了,试探着问:“要不这个综艺我们先不参加了,我陪你去看看病吧,好不好?”
庄稷轻轻笑了一下:“不好,朝朝。”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距离,庄稷温热的吐息就在鹿汀朝脖颈的位置。
刹那间,庄稷咬了一口鹿汀朝的耳尖。
这个位置是鹿汀朝最受不了的地方之一,几乎是被咬的一瞬间,鹿汀朝整个人都软在了庄稷怀里。
庄稷就这样用齿尖摩挲着鹿汀朝的耳际线,一下又一下的感受着鹿汀朝的颤抖,缓缓地,一字一句的道:“你只会想尽办法离开我,朝朝,你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