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完全继承于鹿汀朝的眼睛,鹿兜兜和庄稷五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庄稷艰难的前行一步, 他再次向鹿兜兜伸出手:“要跟我回去吗?我们一起去找到朝朝, 回到属于我们的家。爸爸可以在大厅给你搭一座儿童城堡,无论你想要什么……”
“朝朝就在这里。”
鹿兜兜脆生生的音色划破了夜色, 他嫩嫩白白的小手指了指屋子,“我不会跟你走。”
鹿兜兜跟在莫岭南身边久了,颇有种一板一眼的气势:“因为你不是我爸爸。”
庄稷百口莫辩:“我……”
鹿兜兜:“我见过你, 在朝朝的平板上。”
庄稷一惊,转而欢喜:“他会看我照片?”
鹿兜兜小脑袋一点:“朝朝也给我看了,照片上还有另外一个哥哥。朝朝说,你和那个哥哥才是一对。”
庄稷愣住了。
鹿兜兜却迈着短短的小腿快速爬上台阶,敲开了别墅大门:“你赶紧走吧,不要冒充我爸爸。”
别墅厚重的大门由内打开。
鹿兜兜转头,眼睛亮亮的补充:“想当我爸爸的人很多,你太差劲了。”
前来开门的佣人:“……”
鹿兜兜朝那人挥手拜拜,礼仪良好的在旁边的鞋架旁换拖鞋。
佣人准备关门。
可一只胳膊陡然从外撑住了大门。
已是午夜时分。
那硬生生截在门栏中央的胳膊上青筋毕露,形状优越的肌肉线条体现出一种跋扈的张扬。
实木门闭合时的力度重重拦在那条手臂上,佣人惊呼一声。
门外的庄稷眼底血红,犹如地狱里重新爬回人间的恶鬼,连声音都是森冷:“鹿汀朝在这里,朝朝在这里,是不是?!”
佣人自然是识得庄稷的。
整个B市谁不认识庄稷。
佣人不敢关门,怕直接弄断这位粉丝千万级别的影帝宝贵的胳膊——只得数次犹豫之后,按响了门口的提示铃。
缓缓的脚步声逐渐从院内方厅踱来。
又过了会,一道成熟男性的声音从花厅传入耳中:
“我认为……识大体,知分寸,应是庄家祖训教给你的基本道德。”
费允承应该也准备入睡,他身上的唐装换成了睡袍,腰间的袋子松松系住,身形挺拔,丝毫看不出年龄。
庄稷半步不让:“我来这里接我的爱人和孩子。莫非费家的祖训是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
费允承手中的菩提珠转过一圈,他饶有兴致的将这四个字重新念过一遍,眉眼的笑痕有了几分纹路,“庄小先生,这个词汇我甚喜欢。感谢赐教。”
庄稷嘲道:“费先生倒是和你儿子一样没有脸皮。”
“阿齐?”
费允承笑道,“庄影帝,一个连妻儿都看不住的男人,如何就有脸皮来我这里叫嚣……更何况,你不是从不承认那个孩子吗?”
越精明的商人,越知道敌人的痛处所在。
不知是因为手臂的伤带来的疼痛,亦或是其他原因,不过一会儿功夫,大颗大颗的冷汗已经沿着庄稷的颌骨一滴滴砸落在地。
他整个人更像是被冷水泡过似的战栗。
费允承向佣人一摆手,佣人便识趣的拉开了大门。
费允承:“进来吧,年轻小辈不懂事,总不能我也不明礼数。”
费允承带着庄稷一路走回内厅,坐在主桌的八仙椅上。
“孩子去睡了。”
费允承声音平和,“朝朝今天累到了,也早早便上去休息了。庄小先生,你确定要要现在吵醒他吗?”
庄稷:“不用。”
厚重的正门棱角在庄稷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痕迹,此刻已经肿胀起来,青紫斑驳,格外吓人。
庄稷看向费允承:“让他安心睡觉,我等过他十几年,不在乎多等这一个晚上。”
“哦?”
费允承一挑眉,“倒是看不出来庄小先生的深情。”
费允承:“今日宴会上,我看庄小先生和姜家那幺儿倒很是般配。”
庄稷转开视线,他胳臂伤口出了血,一滴一滴的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血色的花。
费允承徐徐道:“若是见一个爱一个并非庄影帝的爱好,难不成真如许多靓女一般,觉得伴侣不够爱他,诸多刺激。”
庄稷握在雕花木椅上的手骨青白,嗤笑一声:“费先生年纪不小,八卦倒是听了不少。”
费允承一笑:“的确,不过多数八卦,结局都不好。庄小先生觉得呢?”
*
鹿汀朝觉得自己睡了格外漫长的一觉,睡得自己腰酸背疼,好在卧室床很舒服,他滚了好几圈,才慢吞吞的爬了下来。
……费允承的酒也太烈了,这么晕的吗QAQ
果然好酒也不能多喝。
在他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费允承好像在他耳边还说了什么,但已经忘记了。
一会儿下楼去问问好了。
鹿汀朝还是不爱穿拖鞋,洗漱完毕吧嗒吧嗒的打着哈欠从楼梯上往下走,柔白的脚踩在还烧着地暖的木地板上,像猫一样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绕过一圈——
鹿汀朝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庄稷和费允承各占一面沙发,正襟危坐的等在内厅里。
鹿汀朝:“!!!”
朝朝最近没做什么坏事需要这两个人一起来抓他吧QAQ
鹿汀朝心慌意乱,下最后几阶楼梯的时候左脚绊右脚,立刻重心不稳向前跌去——
“朝朝!”
“宝宝!”
两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立即站起来疾步往楼梯赶,但终究不敌地心引力。
鹿汀朝只来得及用左手抓住楼梯扶手,本来就睡得迷糊膝关节一软,顿时摔在了楼梯上:“唔——”
疼痛的泪花顷刻从鹿汀朝眼眶里滚了出来。
他在剧烈的疼痛中呆了几秒,距离鹿汀朝更近的费允承终于到了他身边。
男人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在鹿汀朝面前伏下身:“朝朝,摔哪儿了?”
鹿汀朝疼死了,声音都是理直气壮的撒娇,他被纵容惯了,怨天怨地怨楼梯就是不怪自己。
他被泪水泡得愈发明艳的眼睛扬起来:“费允承!你家楼梯有毛病,大清早就摔我!”
鹿汀朝太漂亮了。
他的漂亮不是在哪一个瞬间,而是在不同的瞬间拥有不同的艳丽。
哭的落泪时是想让人侵占诱哄的漂亮,肆意张扬的时候是让人唇齿垂涎的漂亮,就连在床上被弄得一塌糊涂时……才是不被窥见的,迷乱的漂亮。
庄稷只远一步,被费允承挡在了后面。
他透过费允承的肩膀,看到费允承得到了原本只独属于他的——鹿汀朝的漂亮。
嫉妒是无数只细密啃咬的蚂蚁,不眠不休的噬咬庄稷的五脏六腑,他疼得站立不稳,想越过费允承向鹿汀朝伸出手。
抓住一片空气。
费允承却能用大掌包住了鹿汀朝的脚踝。
费允承像是在哄劝稚子:“乖乖不哭,这房子太老了。我下午就让人来给朝朝装电梯。”
崴了的右脚已经迅速肿成一个大包。
鹿汀朝哭得一抽一抽的:“你赔,赔我医药费。”
费允承是白手起家,掌心都覆着层薄茧,手指粗糙,带着无数伤痕修复好留下的疤印。
鹿汀朝的皮肤却白得如槐蜜,细腻莹玉,衬得红肿愈发可怖。
费允承滚烫的掌心一点点熨过鹿汀朝的脚踝,砂砾感和灼烧感烫得鹿汀朝一个机灵,连肩膀都跟着颤了颤。
“好,叔叔赔你。”
费允承的目光落在鹿汀朝的脚踝,没有松手,指尖一寸又一寸厮磨着那处皮肤,那是一种类似于爱抚和情人间前调的动作。
语气却如同长辈的安慰:“朝朝想要什么,叔叔都赔你。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