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五年没见你了。”程父谓叹。
程梓嘉犹疑地说:“可是……秀琴阿姨他们见到我不会开心吧。”
秀琴就是现在的程太太,他的继母。程梓嘉从前的确犯了错,惹得她容不下他,直言让他滚,不想再见到他。
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无论如何,我们是一家人。”
程梓嘉没有回答,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
“好吧。”
周日下午,程梓嘉自己亲自买了一些礼物,开车去了程家吃晚饭。
饭桌上,程太太只吃自己的,不说话。倒是程梓昊,一个劲儿拉着他问东问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程梓嘉虽然还是不太待见这个弟弟,但也不想让场面太难堪以致扫了长辈的兴致,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
吃完饭,程父冲着他说:“嘉嘉,你跟我到书房来。”
“我也要去。”程梓昊一派无邪的模样。
程父制止了他,“我和你哥有话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先陪陪你妈。”
程梓嘉跟着他来到书房,把门关严。
“你怪我吗?”
程梓嘉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不怪。”
程父坐在椅子上点了烟,烟雾缭绕间感慨,“你莫要怪你秀琴阿姨,她也是被逼无奈嫁给我,心里总归是怨的。”
他向程梓嘉追溯从前,“我是真心爱你母亲,年轻时只想着要出人头地,配得上她。太急于求成反倒是中了别人的计。好不容易逃出来,遇到你秀琴阿姨,她好心救我,我却没控制住药性标记了她。耽误了她,也辜负了你妈妈。”
程梓嘉低眉,眼睛看着地板,“这个我知道,听外公讲过。”
“这些年来,她对你如何我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坏心,却也没办法真正做到视如己出。你从小就没什么人仔细照顾着,我知道你委屈。”
程父看着他,继续说:“所以我每次都向着你。你成绩比他好,总是明里暗里奚落他。你在公司里压着他一头,砍他的方案、灭他的威风。这些我都可以偏帮你。”
“可你伪造绑架,让韩毅在你们之间二选一。梓昊身体不好,又事先不知情,被吓得犯了心脏病。好不容易痊愈了,又被从二楼推下来,你秀琴阿姨就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原谅你了。”
程梓嘉辩驳:“那天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故意摔了下去,还拉了我一起。”
“我相信你。可是我也理解你弟弟,他又何尝不委屈。他就任性那么一次,你就让让他,可以么?”
程梓嘉眼眶有些热。诚然,他没必要去和程梓昊计较,他样样比程梓昊出色,可是他还是嫉妒程梓昊。
正如小时候家里买的模型玩具,只要是程梓昊想要,总是归他的。程梓嘉有钱,甚至比整个程家还富有,他可以去买新的玩具,但终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了。
在韩毅出现以前,程梓昊除了平庸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大错,是他对这个弟弟言语间刻薄了些。程梓昊非但不记恨他,还处处讨好他,想和他变得亲热。
大概是因为真的喜欢上了韩毅,他才慢慢学会挑拨离间,最后甚至用苦肉计陷害了程梓嘉。
程父再开口,语气有些沧桑,“你们都是情有可原。”
种了因,才得了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程梓嘉闭上眼睛,当时自以为不可一世,其实最格格不入,害得家里不太平。
他得到了开解,心里却更加难受。
第十一章 帮忙
韩毅从医院回来,立马组织底下的人紧急调查胡长远的底细。果然如程梓嘉所说,根本查不出什么猫腻。他略一思忖,让秘书去安排人查他的私人进项。第二天,就等来了想要的消息。
“韩总,这个胡长远说是少年暴富,其实在两年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开支。直到接手G市的项目开始,突然大肆置办豪宅名车。当年一直跟着他的兄弟名下都有市中心的房产,就连扫地阿姨也已经拿到年薪百万,都是从他私人账户里划的,没有纳税步骤。”
“呵,他对人倒是大方。”
“周三购入了一辆游艇,直接划用的对公账户。”
“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公车是游艇?我记得他们是股份制公司吧,股东们就由着他?”
“是的,公司法人写的是他妹妹的名字,所有对接项目签字都是由他父亲完成,具体股东的信息已经以电子邮件形式给您发了过去。”
“妹妹?看来他已经找好了替罪羔羊。”
韩毅打开邮件,果然在股东信息里看见一人曾在周氏任职。
“给投资部去个消息,让他们以资金周转困难为由,停止和那边的接触。”
韩毅语气变冷:“把这个项目直接负责人开了。告诉他们,如果再出现这样的纰漏,一整个部门都给我走人!”
周日下午,韩毅和严一鸣聚在一起打桌球——严一鸣打,他吊着个绷带干看着。
“所以你是差点上了一个潜在诈骗犯的当?”严一鸣听了韩毅的描述,惊异地问。
韩毅闷闷地答:“嗯。”
“这人也是够可以的,什么都还没个影子,提前收了房款,政府那边有补偿款,拆迁那边还有保证金,你的投资再一到账,齐活儿!可不就跑路了吗。空手套白狼,人才啊!”
懒得理会其中调侃的意味,韩毅强调:“账面上做得漂亮,安抚工作也到位。他底下那群兄弟算是没白拿走那么多钱。”
严一鸣上下打量他,“你底下的人周末也够忙的,现在打算怎么办?”
韩毅撇撇嘴,“没证据,只能举报。取证得交给相关部门,希望能提早解决,这里面可有几百亿是G市老百姓的血汗钱。”
最后一个刁钻角度的球进洞,严一鸣笑了,“这次多亏了程梓嘉了,不然你们的钱不都打水漂了。你不得登门谢谢他?”
他想想也是,程梓嘉确实帮了大忙,于是点点头。
晚上和严一鸣散了场,韩毅坐在车里想了想,让司机把车开去了丽宫,路上给程梓嘉去了电话。
这边程梓嘉从老宅回来,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叫了几瓶烈酒就在房间里想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恍恍惚惚地听到手机响起来,他一把抓过来接起,“喂。”
韩毅在那头说:“你在丽宫吗?我准备过去一趟,已经快到了。”
程梓嘉咕咕囔囔的,“我在,你过来干嘛?”
“有事和你说。”韩毅回答。
又听他和平时说话口气不一样,韩毅问道:“你这是……喝高了?”
程梓嘉没有回答他,晕晕乎乎地直接挂了。
喝了酒,觉得有些热,可渐渐地这股子热劲儿越来越重。浑浑噩噩间闻到自己散发出甜腻的味道,暗道不好,这怕是发情期来了。
他跌跌撞撞地满屋子找昨天刚领回来的那瓶抑制剂喷雾,忽然想起来昨天把那瓶抑制剂放在了车里。双腿越来越无力,听见了门铃响起来,知道是韩毅,撑着按了开门键。
门一开,韩毅刚一走进来,就被扑面而来的信息素包裹住。这稠密的omega信息素里分明还夹杂着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门自动关上,良好的封闭性让这些味道隔绝于门的这一边,不容得有丝毫外泄。韩毅一眼就发现了程梓嘉就倒在可视门铃处,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拖起来,一肚子疑问,“怎么回事?”
程梓嘉浑身发烫,只觉得韩毅的味道特别迷人,拼命往他怀里钻,与他颈项交缠,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抑制剂……在我的车里……快……钥匙在茶几上。”
韩毅连忙叫了酒店服务,让人上来领了钥匙去取抑制剂。浓郁的信息素勾得他硬的发疼,不受控制的往外释放性信息素。程梓嘉管不得他的克制,只顾着想与他的alpha贴得更近一些。
不一会儿,就有人按门铃来领钥匙。韩毅起身,刚给酒店上来的人递了钥匙,关门一转身回来就被抱了个满怀,湿热的双唇急切地覆了上来,轻轻咬着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