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野(108)

2025-08-02 评论

  刚才的咳嗽让他面带薄红、眼眶湿润,看上去竟有一股可怜的软意,宋孝远其实就是一只玻璃做的蝴蝶,有惊艳的外表,实则却通透可见,看不见里面有一点心眼。

  若不小心摔在地上,就会碎的四分五裂——

  啪。

  心底的丑陋泡泡被戳破了。

  徐则桉彻底呆住,烫人的汁液溅在他的心壁上,灼的他心跳一停,随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些忍不住按下的快门,拍满内存卡的照片,挑挑拣拣却又都舍不得删掉……似乎一切都在瞬间也有了可以解释的归宿。慌乱间,徐则桉听见路擎森很恶劣地笑着说道:“怎么能单纯成这样……宋孝远,你是不是连接吻都不会?”

  宋孝远的睫毛在光下颤了颤,看上去有些慌乱,又有些迷茫和期待,但路擎森却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没意思,你真没意思,其实我认识不少gay,所以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装纯,没想到你真的就是这副无聊的样子……太失望了。”

  然后他戏谑地拍拍宋孝远的脸,把两人手中的烟都给掐灭,便头也不回地背着吉他往巷口走去。宋孝远站在原地怔了几秒,也快步转身跟了上去,只剩角落里心跳错乱的徐则桉,满脸通红地捂着心口,又惊又慌,不知所措。

  从那晚之后,徐则桉就像忽然变了个人,他本就是偷窥者,原先的一切都只是敷衍了事,只为赶快完成任务,但现在,他却愿意一天到晚都跟在宋孝远身边,宁愿时间过得再慢些,再慢些。

  其实若按他现在对宋孝远的心思,徐则桉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就此收手,然后去告诉宋孝远,路擎森一直都在骗他,可他没有这样做,不仅因为他在角落里呆惯了,怕这样做会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因为他需要那笔钱去还年末的赌债。

  徐则桉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焦躁,一边期盼自己能快点结束这一切,拍到别人想要的照片,一边却又忍不住看着宋孝远和路擎森生气,生自己的气,更生路擎森这个烂人的气。

  终于,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的煎熬,机会来了。

  某天,徐则桉的雇主告诉徐则桉,今天一定要紧紧跟着宋孝远,徐则桉心下奇怪,顺口问了一嘴,但人家让他别多管闲事,只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管拍照就是。

  徐则桉心绪复杂地应了,等再跟着他们两个时,他发现宋孝远和路擎森的约会地点忽然从湖畔变成了学校的梅园,而且是路擎森破天荒主动带着宋孝远去的。

  那是一片很大的梅林,人进去之后被朵朵鲜艳的梅花掩盖,极易迷失视线,徐则桉差点在里面找不到他们的方向,待见到时,他装作看梅花的游客偷偷接近,却震惊地看见路擎森将宋孝远抵在树上,甚至还扯开了他的衣服,好像是要去吻他。

  宋孝远似乎不喜欢这样,徐则桉看他在小幅度地挣扎,开始拒绝路擎森掐在他脖颈上的手,但路擎森又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宋孝远忽然停止了动作,看着路擎森没再说话。

  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空气里,宋孝远冻得发颤,嘴唇和手指不停地抖动,却依旧盯着路擎森沉默不语。徐则桉忽然意识到这是他最好的交差机会,只要趁着他们此刻僵持,拍下照片,他就能拿到钱还赌债了。

  可是……可是他如果真的拍了,会对宋孝远有什么影响?

  徐则桉马上打住这个可怕的想法,没敢再继续往下想。

  其实结果显而易见,当时的徐则桉只是不愿再想,不愿意让那些可以预见的未来影响他的决定,所以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怀着喜欢宋孝远的心思,亲手拍下了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照片。

  徐则桉把照片重新夹回书里,盯着林慎停手旁的威士忌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拿到了钱,就没敢再去看他了,再后来,我偶尔从来酒吧喝酒的学生嘴里听见关于他的只言片语,知道了那张照片给他带来了多坏的影响,也知道没过多久,他就申请了退学。”

  也许是因为那一点点未泯的良心和担忧,从那之后,徐则桉经常会在校门口前溜达,期盼着再见他一面,又害怕再见他一面。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真的再次遇见了宋孝远。

  宋孝远收拾完东西从校门口出来,徐则桉跟在他身后,看见宋孝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有人来接他。他拉着行李箱,本就瘦弱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更加羸弱了。他逆着人流朝不远处的地铁口走去,半路上不小心被松开的鞋带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倒在路上,徐则桉便马上跑上前去扶他。

  等宋孝远站稳,他却没有抬头看一眼徐则桉,好像害怕与别人对视一般,只是匆匆却又真诚的对他说了声谢谢你,然后就继续自己的路,消失在人来人往之中。

 

 

第85章

  下午四五点的阳光依旧灼热,广场上有一群雪白悠扬的鸽子飞起,许多女孩男孩彼此追逐着跑过,五光十色,笑的畅爽,生命力独享风流。

  有鸽子落在酒吧二楼的屋檐上,灵敏地扭头歪头,日光毫不吝啬的把它晒透,满身洁净的羽毛白得反光,不自觉地吸引着地上人的注意力。

  余日将尽,阳光悄然走出酒吧外,所有随它移动的影子都似陷入回忆。鸽子动了动,白晃晃的令人侧目。

  吧台前徐则桉话音刚落,两人忽然沉默了片刻,林慎停一口饮尽杯中的威士忌,眼神微动,透过玻璃门看向那只活泼的鸽子,盯了半晌后忽然语气嘲讽道:“徐则桉,他最后和你说的那句谢谢,这几年来,有没有折磨过你所剩无几的良心?”

  徐则桉没有抬头,似在忍耐地喘气,好一会儿后才白着脸答道:“有,虽然我……不算什么好人,但一直都在折磨着我。”

  鸽子埋头理了理羽毛,然后振翅起飞,扑啦啦地顺着肆无忌惮的夏风飞向远方。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林慎停回头冷冷道,“那你跟我说实话,让你偷拍宋孝远的人到底是谁?”

  徐则桉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隐怒,无意识地畏缩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你都有那张照片了,难道不知道指使的人是谁吗?”

  林慎停放下杯子,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徐则桉马上开口,磕磕绊绊道:“当时,当时他明摆着,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整个过程中,我们没见过面,没有互通过姓名,只是用电话交流,又因为他提前付了我定金,所以我也,我也没有多问。”

  林慎停瞬间紧皱双眉,目光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子,锋利又冰冷地贴着徐则桉的皮肉梭巡片刻。徐则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紧张地捏住吧台边沿,“我待会就把他的电话找出来发给你。”

  “现在就找,”林慎停不容他拖延,“我看着你找。”

  徐则桉忙不迭地拿出手机去翻通话记录,“我试试,但不一定就能找到。”

  林慎停沉默地盯着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匆忙滑过,少顷,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你现在接近宋孝远又是要做什么,罪犯重回案发地吗?你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徐则桉一怔,“我……”

  林慎停说:“他应该还不知道你就是当时偷拍他的人,不然你现在跟他根本说不上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随时可以告诉宋孝远真相。

  徐则桉急了:“你信我,我绝对不可能再害他一次……”

  不等他说完,林慎停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能因为钱害他第一次,就有可能害他第二次,你要别人怎么信你?”

  徐则桉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承认,我确实是个没什么底线的赌狗,但这回我是真想帮他……算我求你了林慎停,你看,你既然能知道我借贷,我刚回锦北没多久你就过来堵我,这说明你有的是法子整我,我真的不敢骗你,你能不能等个几天再跟他说我的事情,就几天,几天!”

  林慎停眯起眼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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