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野(78)

2025-08-02 评论

  宋孝远猛地睁开眼,亮漆漆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闪了闪。

  两人视线相对,宋孝远眼里还未收起的冷意让傅望不由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收紧呼吸,轻声问道:“没事吧?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宋孝远疲惫地闭眼转了下眼珠,撑着座椅坐了起来,声音沙哑道:“怎么了?”

  “我先让司机把你们送回去,”傅望说,注意到他声音的不对,又问:“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你刚刚是睡着了吗?”

  宋孝远摇头,“没有,是徐则桉睡着了,我在想事情。”

  他把车窗打下些许,半转着头,在吹进的潮湿海风中无声地出了口浊气。

  月白色的光线穿过窗缝,落上他苍白的脸,还有衣领处那片不经意露出的雪白皮肤。他伸手去捕风,肩膀与手腕在光线中单薄得几乎一捏就碎。

  刚刚在酒吧里的他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神经且嚣张,而现在他侧靠在座椅上,看上去冷清又淡漠,恍惚间竟让傅望感到一种沉默的暗自伤神。

  他看着宋孝远,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望知道宋孝远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若换做以前知道自己被人当了替身,先不说别的,至少这口恶气他必定发泄出来,怎么着都不会还似现在这般平静。

  他越平静,越是处于一种摸不透的状态,傅望心里就越没底。

  宋孝远回头看他,片刻后从衣兜里掏出包烟,随便弹出一根放在鼻尖旁轻嗅,“什么怎么想?”

  傅望皱眉,纠结地说:“就是,林慎停……”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宋孝远的手机响了。宋孝远瞥了眼来电提示,顿了顿,忽然挑眉笑了。

  那一点笑意活色生香地蔓延上他的眉眼,整个人瞅着像是脱去死气重新活过来一般,而这一切仅仅只发生在一瞬间,只在他看见来电的名字后的那几秒——

  傅望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慢慢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Noah,”宋孝远接通电话,“怎么了?”

  “Sweetie,最近在做什么?你好久不联系我了。”

  宋孝远眼睫垂下,盯着手里的烟,“忙很多很多的事情,怎么,你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

  对面的Noah大笑:“当然不用,我知道你在忙着谈恋爱,本来不抱着希望你会接我电话的,但今天……”

  “但今天你接了,”Noah语气兴奋,“怎么回事sweetie,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从不接我电话,难不成是要分手了?”

  他说的直率,丝毫没有顾忌到这些话会惹得宋孝远不悦。

  而宋孝远神色波澜不惊,等Noah兴奋完后才淡淡道:“既然知道我有男朋友,那你还打过来。”

  车内安静,宋孝远的通话音量又开的不小,只要静下来仔细听,就能隐约辨别出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些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前座一直在屏气偷听的傅望脸色已经不太对了,他回头,满脸疑问地看着宋孝远。

  宋孝远语气突变,话语中不掩冷淡,Noah也敏锐察觉到他的转变,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得意忘形,那番话说的确实过分,便咳了一声,马上找补道:“不是的,我没有任何冒犯你男朋友的意思。”

  “我打电话来是想约你一起去喝酒的,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时,我把你的耳垂咬伤了,”他说,“这次就当我赔罪,我请你去喝一杯,而且我这边还有几个朋友,就不算我和你单独私下见面了,你也好和男朋友交代,怎么样?”

  态度算不上真诚,借口也是异常的冠冕堂皇,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会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宋孝远没有立即回答,他单手撑头斜倚在门边,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指尖的细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眼睛一抬,在傅望震惊的视线中轻飘飘地回道:“喝酒?好啊,那我们后天不见不散。”

  一挂电话,傅望马上压低声音质问道:“咬耳垂?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孝远:“炮友。”

  “炮友?”傅望忍不住提高声音,又忽然意识到车内有人在睡觉,连忙用气声急匆匆道,“不是,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和林慎停还没有分手吧?这人明明知道你有男朋友还约你出去喝酒,他到底装的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啊?而且你居然还答应了!”

  傅望头往前一撇,不想看宋孝远,“你简直是离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离谱?”

  宋孝远的怒气几乎是瞬间就被傅望给点燃了,“我只是去喝个酒而已,又不会真做什么,那你想我怎么样?一下飞机就去给林慎停一个巴掌?或者躲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难过?”

  傅望说:“你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宋孝远粗暴地打断他:“怎么可能?喜欢他才会给他巴掌,把他放在心上才会难过,想跟他一直好好走下去才会与他谈清楚,我偏不,我宋孝远根本不在乎他,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望被气笑了,“所以你就去和炮友喝酒,你的逻辑在哪里?宋孝远,你刚刚说的那些做法,每一个都比你去酒吧麻痹自己要好一万倍,你在怕什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我逃避什么?这不是我一贯作风吗,花心,多情,从不会对谁付出真情,只有其他人为我难过的份,每个人都可能因为那该死的爱情把自己交给别人伤害,但绝不会是我!”宋孝远咬牙切齿,透着几分神经质的癫狂,不断反复地强调:“这才是我最正确的逻辑,傅望,这才是我,我不喜欢林慎停,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我只做最让我快乐的事情,这才是我!”

  这句话说完,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模糊的黑暗中,只有两人因为盛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旁边的徐则桉似乎在做梦,不时咂摸一下嘴,他因为旅途奔波,并且昨晚又睡的很晚,所以这一路上睡的很香。

  傅望沉沉盯着宋孝远良久,忽然笑了一声,轻声道:“我明白了。”

  “你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林慎停了,对不对,”他说,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你在逃避的是这个事实,对不对。”

  宋孝远的脸瞬间凝固,血色从他的嘴唇和脸颊上褪去,只留下一片惨白。

  “我没有,”他千疮百孔地说,声音很轻,轻的风一吹便要破碎,“我没有。”

  “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没有用,我只知道明天中午十二点是计划书的最后期限,”林弈水站在落地窗前,语气冷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亲爱的,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电话那边又说了什么,林弈水摇头道:“不行,这个期限不可能再往后延了,如果你明天不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脚本,那抱歉,这个项目只能是别人的了。”

  挂掉电话,她看着远处的高楼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瞧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林慎停:“看完了吗?”

  “嗯。”林慎停摘下眼镜,把那些资料放回桌上。纸页翻动,上面密密麻麻做满笔记的痕迹露了出来。

  “我不是很懂啊,以前让你来帮我做项目,还得求着拜着你过来,”林弈水抿了口桌上的咖啡,发现有些凉了,皱了皱眉,“现在怎么会对一个校企医疗合作项目感兴趣,转性了?还是终于良心发现,感觉自己对不起企业给你的股票分红了?”

  “没有,”林慎停端起林弈水的杯子,要去帮她重新冲一杯,“我朋友在那个项目,听他讲了几句后感觉有点意思。”

  他看上去似乎不想多谈,林弈水也只是随口调侃,接过林慎停递给她的咖啡灌了一口。

  “你晚上要加班吗,现在都快六点半了,还要喝咖啡?”林慎停问她。

  “不,今天要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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