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停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低声道:“没有了?”
宋孝远从他的语气里咂摸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他感到好笑,安抚地吻他耳侧,“没有了,你还想我说什么好听的?”
摸向他后脑勺的手忽然停了。
一阵难言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宋孝远感受到林慎停的僵硬和古怪,便颇感奇异地松开他,低头去看,“你怎么了……”
但刚一动作,林慎停却突然带着莫名的怒意起身。
他眼中冷若冰霜,揽过宋孝远怔愣的面庞,暴戾地咬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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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房间,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夜灯亮在床头柜。
不知何时,窗外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伴随着雷声,打在玻璃窗上劈啪作响,掩盖住了屋内的黏稠水声。
但细细听,依旧可以窥听到某些毫无章法的碎乱闷哼,甚至比屋外的雨声还要急促,偶尔伴随着一声变了调的哭喊,在这沉沉雨夜里显得格外晦涩隐秘。
月被雨云隐了去,但在林慎停的卧室里,依旧有一道弯月。
暖黄的光线朦朦胧胧地打在凹陷下去的细窄腰身上,有着满月的颜色,却似一道冷清的内凹弯月。
带着茧子的手指在布满细汗的柔嫩皮肤上深陷下去,手背上爆出隐忍的青筋,强硬地控住别人,不让其往前爬动。
纤细的脖颈在浓厚稠密的疯狂里绷紧,隐约的酥酥痒意往四肢百骸里钻。宋孝远眼前开始有烁目的火花在闪。他脚趾抓紧,趴握着的手指在布料上留下凌乱的痕迹。
“太烫了,林慎停。”
宋孝远在疾风暴雨的节奏中回头去看,眼角殷红湿润,抽泣着喊疼。
但林慎停像是陷入了某种狂乱中,对宋孝远的求饶充耳不闻,似乎一心想用力地确定些什么握不住的缥缈。
“林慎停!”此时此刻快要到最高点,宋孝远的情绪也像即将爆炸的水囊满得快要溢出来,格外地想看林慎停的脸,呜咽地喊:“你让我看看你……”
雨势愈来愈急,握着腰的手指也越来越紧,没有丝毫改变的倾向。
“林慎停,哥哥,哥哥,”宋孝远无法,失神地口不择言,破碎地喊起亲密的话语,“宝宝,林慎停,宝宝你抱抱我,老公——”
身后人忽然一停。
宋孝远的腰也抖了一下,撑不住地塌了下去。
他握了握满是汗水的掌心,耷着眉眼喘息。临门一脚倏然停下,不知道这是林慎停的怜惜还是惩罚。
他以为林慎停是被自己喊的最后一个称呼所触动,所以改变了想法。但下一秒他没有想到的是,一道柔软的布条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遮住了他所有视线——
他没来得及反应,眼睛就被林慎停用布条绑了起来。
林慎停弯腰,贴在宋孝远汗津津的脊背上,握着他的腰翻了个姿势,正对着自己。
宋孝远感到非常不安,他想伸手去拿下眼上的布条,但林慎停阻止了他,甚至还拿过另一根布条,细细地绑住了宋孝远的手腕。
宋孝远怔住了,脑袋昏昏,微张着嘴,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慎停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孝远,看着他布满汗水的漂亮白皙的脸蛋,黑色的丝绸遮住他的双眼,水红的嘴唇抿住,又张开微颤,那里有着最美妙的吐息,也能说出这世上最甜蜜的话语。
他低垂着眼,手指在宋孝远的左耳垂处捏了捏,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咬痕,但现在已经长出新肉,伤疤早就消失不见。
然后,他又伸向宋孝远的脖颈虚虚地握住,想起那张照片里,男人的手就是这样,不过比他更用力,更残暴。
最后,他俯下身,克制地抬起宋孝远的头,想要去摸他后脑勺上的伤痕。
因为被蒙着眼,宋孝远对他人的触摸变得异常敏感。他不知道林慎停在做什么,当林慎停触上他的后脑勺时,宋孝远忽然非常不安,抖着身子,哀哀地叫了一声:“林慎停。”
林慎停的眼睫一颤,手也停下,眼底突然涌上许多不由己的情绪。
有嫉恨,有失落的怅惘,有心疼与怜惜,有愤怒与失控,还有一丝迷茫与混乱。
心疼他过去的痛,怜惜他现在的痛,愤怒过去的自己耳聋眼盲,发现不了心爱人的苦楚,失控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想要把眼前的人拆吃入腹,让他永永远远地属于自己。
其他的,林慎停也混乱了。
林慎停不是喜欢回头的人。宋孝远是第一个和他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的前任,也是第一个他这么这么爱的人。
这半个月里,林慎停的心灰意冷也是真实的,他与宋孝远半个月后再次重逢,看见他没有了他似乎还是过得很好。若没有那一晚宋孝远装作醉酒强行要与他产生关系,林慎停或许真的就会从此放手了。
可那一晚过后,林慎停被当做情人,依旧是千疮百孔。
而罗云明的那一句话,让他震惊心疼的同时,却也给了他一丝希望。但今天和Noah的对话却粉碎了这一切,他又被彻彻底底地打回了原形。宋孝远不爱他,无论是分手前还是分手后,他都不肯和他交一点心。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坦然地面对宋孝远,他也承认,他犹豫了。
即使他最直白的冲动就是去爱他去疼惜他,像养花一样呵护他,但某一时刻他却又会想起上一次和宋孝远分手时那根本无法承受的痛楚,若是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而且,他不一定就需要自己这种只需要保持某些关系的情人,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林慎停,”宋孝远又求,“你拿下去,拿下去好不好。”
林慎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宋孝远抱了起来,让他附在自己身上,搂抱着去了落地窗旁。
“林慎停!”宋孝远恐惧地叫,不敢挣扎,慌乱中只能攀附着林慎停,“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背后是瓢泼的大雨,蜿蜒凌乱的雨痕在玻璃上肆意蔓延,宋孝远白皙光滑的脊背挨在玻璃上,那些雨痕就像是他身上的裂缝,一直流动,无法愈合。
他们在窗边,似是置身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孤岛,没有温暖,只有彼此。林慎停藏不住那些情绪,便没有取下布条。他抵着宋孝远的额头轻轻喘了口气,又亲了亲宋孝远濡湿柔软的发顶。
“嘘,”他吻宋孝远的侧脸,声音轻柔,“抓紧我,我帮你上去。”
第76章
宋孝远裹着被子,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索性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可能是林慎停正在看的书,开了灯,翻开看了起来。
窸窸窣窣,主卧门边忽然传来细碎的动静。宋孝远抬头,看见一只可爱的大耳朵在拐角处若隐若现地晃动。
这个柯基应该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很大,长度甚至要比它的腿要长,宋孝远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拐角轻喊:“饼干。”
一听宋孝远喊,饼干就快速窜出来,在床边蹦了几下,一跃跳在了宋孝远手边。
宋孝远怕它弄脏了林慎停的床,便掏出它的爪子看,发现肉爪上干干净净,像是被人仔细擦拭过。
他沉默了一下,就把柯基搂过来,问:“饼干,你是来陪我的吗?”
饼干拿头蹭他的手,又下床叼起一个叮当作响的花球,似乎是想让宋孝远跟它一起玩。
宋孝远笑,拿着花球逗它,又问:“那你爸爸睡了吗,你知不知道呀?”
宋孝远在明知故问,这爪子明显是才被清理过,林慎停应该还没睡。
举着花球的手慢慢放下,宋孝远抱住狗的脖子,半晌又看着自己手腕上明显的红痕,叹了口气。
林慎停绑的其实不紧,但因为宋孝远本来就是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再加上他一直在挣扎,所以腕上的印迹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想起自己刚才因为林慎停弄得太狠,忍不住咬了林慎停的肩膀一口,到浴室看见皮肤上的痕迹,又想起他故意留在里面的东西,实在气不过,又在浴缸里踹了他一脚。
林慎停应该是被踹疼了,看了他一眼后却什么也没说,继续帮他清理,又吹了头发,把他重新抱回主卧,只让他好好休息,便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