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嵬听出来了。
他勾起唇，手上的速度加快，又为自己的卑劣沉默。
虞峥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顾嵬在里面干什么，他只跟顾嵬说自己的想法，说等下还想去哪，很自然地说朋友之间的话题：“要不我们等下就走吧，然后去我家打游戏？现在这个点，回去的路上还可以买卤煮……”
顾嵬一直没说话，虞峥嵘都怀疑他是不是喝醉睡在里面了，皱着眉敲了下门，因为他也有些微醺，语调不自觉拉长，清亮的声音都变得软糯一点，属于南方人的基因，让他的声音和北方大老爷们确实不一样。
虞峥嵘喊：“顾嵬！”
顾嵬一直达不到的顶峰，就在这一声不满中瞬间释放。
他闭了闭眼，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冷静地站起来先冲掉再用消毒的湿纸巾擦干净。
又不是第一次了。
在发现自己对虞峥嵘心意之后的温泉酒店之旅，是他第一次干这样的坏事。
那个时候他在洗澡，听虞峥嵘在外面跟他说很寻常的事，还有他假装抹沐浴露关掉水时，听到一点虞峥嵘在床上翻滚的声音……他知道不是他听错。
虞峥嵘很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
顾嵬就忍不住，那是他第一次犯错。
从此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嵬打开门：“我听见了。”
他没有让虞峥嵘觉察到一点异样：“在厕所里谈论吃的，你可真厉害。”
虞峥嵘踹他一脚：“这儿都跟洗澡间差不多了，又不脏又不乱也不臭，有什么。”
再说这里确实还可以洗澡。
高级会所就是如此。
虞峥嵘放下脚，又白顾嵬一眼。
虞峥嵘不理解。
顾嵬总会在很奇怪的地方很讲究。
他一个洁癖都没嫌什么……再说又不是在厕所里吃。
顾嵬去洗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才敢碰虞峥嵘：“走吧。”
他笑着，有几分慵懒和短暂的餍.足：“我们偷溜，去买你的卤煮。”
第7章
最后卤煮买了，但没有去虞峥嵘家里打机。
不是顾嵬不想，只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让他现在交接一个东西——明天早上要用。
顾嵬也就开始回归公司，因为这也代表离职流程下来了，这几天都要做交接工作。
虞峥嵘端着卤煮回家，转了一圈，坐下后打开游戏机，在手机找了一圈。
他也有打机但没去聚会的朋友，不是不可以邀请一起玩，只是消息还没开头，虞峥嵘就退出了软件。
他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一起玩游戏。
虞峥嵘其实玩游戏不厉害，哪怕他也很喜欢游戏，可不擅长就是不擅长。
而且虞峥嵘玩游戏是真的在玩游戏，他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偶尔会对上制作者的脑电波找到彩蛋，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导致又要重新来过。
顾嵬对此不会有脾气，从小就这样。
在这方面，顾嵬会特别有耐心，这点特别好。
之前差不多是初中的时候吧，因为虞峥嵘和别人玩游戏被说过能不能不要添乱，他就跑去问过顾嵬，是不是和他玩游戏会很烦。
顾嵬说：“没有啊。”
那会儿顾嵬挺讨人厌，却又挺招人喜欢。
至少虞峥嵘是真的喜欢和他玩，而对于虞峥嵘来说，顾嵬在他那变成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从那一刻起。
因为顾嵬说：“和你玩游戏很有意思啊，有时候能发现我打了好久都没有打满的成就！还有一些彩蛋，你都不知道上次你发现的那个彩蛋我打了多少遍，就是没有找到，我又不想去网上搜攻略，会没有惊喜感……干嘛，有人说你啊？”
虞峥嵘心里感动，那点委屈没了，也直接跟顾嵬说是：“大头说和我打游戏好烦，我老是死。”
顾嵬：“那你就别跟他玩呗…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背着爹爹打游戏，作业做完没？！”
虞峥嵘当即一脚过去：“没大没小的狗崽子，你爹的事也敢管了是吧？！”
然后两人免不了一阵打闹，那会儿顾嵬就已经开始沉迷《灌篮高手》，锻炼到虞峥嵘打不过了，就会被他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顾嵬还要嘲笑他：“虞小猫，就你那喵喵拳，还想跟我斗？乖乖叫爸爸就放过你。”
然后气得虞峥嵘脖子红了，又不想跟他玩了，觉得顾嵬果然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
虞峥嵘支着下巴，挑了个单人解谜游戏，没玩两下，又觉得还是没意思。
他不喜欢一个人玩游戏，哪怕顾嵬肯定会掐着他摇晃他问他为什么还没玩这个游戏，他想跟他讨论，虞峥嵘也不想玩。
他讨厌一个人玩。
虞峥嵘关掉游戏机，摸出自己的速写本，转着笔，勾勒了一下顾嵬的腹肌和在会所里他做的那个动作。
不太记得顾嵬的表情了，复刻不出来，虞峥嵘只能囫囵画个大概。
真可惜。
虞峥嵘想。
顾嵬在这方面格外放不开，不然他还能让顾嵬在只有他俩的时候再做一次，然后画一下……
明明小时候也可以接受脱掉上衣给他当人体模特的，怎么越长大越保守了。
虞峥嵘有点不高兴。
他真的很想画顾嵬的身体啊。
.
顾嵬在公司忙的这几天，虞峥嵘就在家里做作品。
也不算做作品，就是在设计，他有一些灵感，从公司脱身后就有空实现，也有更多的想法迸发。
虞峥嵘每次创作就喜欢喝酒，红酒、威士忌、伏特加、金酒、朗姆……又或者自己凭感觉随便调一点。
有时候会不小心喝醉，但他喝醉不闹的，就是睡觉，埋头大睡。
虞峥嵘喝醉的时候，一般就是觉得无聊。
因为无聊，所以喝醉后就直接埋头大睡。
他坐在自家吧台上，支着下巴，点掉提醒低电量的窗口后，拎着不知道调成什么但他觉得味道不错的酒，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真的好无聊。
问别人出不出去玩，一提顾嵬好像不来，就都说不出去了。
虞峥嵘知道大多数人都和顾嵬关系更好，会更喜欢和顾嵬一块儿玩，因为顾嵬跟他们能够聊到一起，顾嵬很擅长社交。
不像他，他频道跳跃太厉害，经常会说出让人哑口的话。读书的时候还好，大家总能接一两句。现在工作后，他们都是工作、事业，但他不同。
虞峥嵘讨厌自己之前那份工作，不过他不会抱怨上司和同事以及甲方，他只会说自己不适合工作，会说自己还是更喜欢纯粹的画画、做作品，然后说自己离职了，想开一家工作室……哦对了，过两天去追日落，追到终点的地方找个店睡了，再爬起来去追日出……
然后他们就笑笑，说那挺好玩的，没有然后了。
只有顾嵬会跟他说一起去。
虞峥嵘能够感觉到，他们看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没长大的孩子。
虞峥嵘讨厌这样。
因为展斐姝他们就总是这样看他，然后把他留下，不会跟他讲什么正事。
那天聚会玩得很开心，但也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能和他聊起来的，最终只有顾嵬。
酒上心头，虞峥嵘又开始有点难过。
北方真的不适合他，可他在南方，还能遇上顾嵬这样的朋友吗？
他这个年纪的人，好像确实已经不是工作就是家庭，很少有人是“生活”。
“好无聊啊……”
虞峥嵘对着空荡的家里嘟囔，又突然计上心头。
顾嵬说他在加班，逗一下他，恶心一下他…肯定很好玩。
虞峥嵘笑着，抱着酒杯，恶劣地眯着眼，醉醺醺打字：【喂】
【YZR：跟你说件事】
【YZR：我喜欢你】
然后发完这句话，虞峥嵘喝完最后一口酒，勉强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这一觉，虞峥嵘直接睡到第二天晚上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