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最东面,先生……先生?”
看上去力竭的Omega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孟朝赶到隔离区前,两位医生正等在那里,“孟先生,陆总吩咐过,在他易感期期间,不能让您靠近他,更不许您进入隔离室。”
“他在哪里?让我进去。”
孟朝压着狂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心里却更加酸涩。
陆徐行早就知道易感期将至,提前安排好了一些。
为了他,陆徐行连易感期都要强行忍耐。
两个医生面面相觑,无奈地将他带到一个套间,套间里只设有一个隔离室。
隔离室大门闪着森冷的银光,门上没有开玻璃小窗,不能望见里面的情形。
这不是普通的隔离室。
孟朝摸着大门,他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在坚硬的路面上奔跑许久,被小石子划出的小伤口还在流血,踩在地面上会印出浅色的痕迹,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是他的未婚夫,我们签过协议,我可以帮他治疗紊乱症,我要进去。”
医生眼神复杂,“抱歉,受陆总所托,我不能那么做。”
“孟先生,您身体虚弱,尚未恢复,即便这个时候进去,也帮不了陆总。况且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万一他被信息素引得彻底失控,你的生命安全也会受到严重威胁,这是陆总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孟朝不是没有想过这些。
他清楚地知道进去之后,他会遭遇什么。
陷入易感期的Alpha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他的腺体会被咬穿,被凶狠地标记,甚至……甚至连发育不全的生殖腔也会被强行闯入,永久标记。
可是为了陆徐行,他愿意。
孟朝宁愿进去,和几乎失去理智的陆徐行待在一起,也不想靠在冰冷的大门上,什么都做不了。
他最讨厌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孟朝眼眶发酸,把头埋在大门前,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么……”
他不知道,一门之隔的隔离室,陆徐行也正靠在门前。
Alpha敏锐的听力,能让他听见孟朝的哽咽声。
他很想伸出手,揉一揉孟朝柔软的头发,告诉他自己没事。
之前的很多很多次,他都这样熬过来了。
这段时间和孟朝的近距离接触中,他靠着对方微末的信息素,也能缓解易感期的症状。
这次其实没有以前那么难捱。
在美国读大学时,他听说升入高中的孟朝潮期提前,经常紊乱,易感期独处一室时,他便会想,孟朝潮期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难受?
远远相隔一片大洋的两个人,竟都是如此地痛苦。
陆徐行想,自己这种出身豪门的人也就算了,天生有罪,遭受磨难也理所应当。
可孟朝呢?
他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也会遭受这么多的苦痛。
上天当真是不公平。
陆徐行的意识痛到似乎飘在空中,以至于易感期来势汹汹,他还能去想外面的孟朝该怎么办。
他伸手触碰带着寒意的大门,仿佛是在揉孟朝的软发。
“……别哭啊,朝朝。”
孟朝没有哭,他眼前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是一块逐渐显形的电子屏幕,上面写着:请输入密码。
“这是……密码输对了,门就会打开么?密码是什么?”
医生犯了难:“我们也不知道,除非陆总按下隔离室内的紧急按钮,我们才会收到密码,才能进入隔离室。这么多年,他易感期发作时一直如此。”
孟朝眨了眨泛红的双眼,“你们走吧,我在这里陪着他也好。”
他是陆徐行珍视的人,又这样倔强,两位医生劝不住,只好说:“稍后我们带碘伏和纱布过来,帮您处理一下脚上的伤。”
脚步声远去,孟朝不断思考密码会是什么。
密码只有四位数,可能是生日、手机尾号等等,陆徐行出身豪门,知道他生日的人一定很多,太容易被猜出来。
孟朝取出手机调出联系人,上面置顶着陆徐行的私人电话。
他输入手机尾号,屏幕跳出一个鲜红的框,密码错误。
孟朝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忍不住想抓头发。
跟陆徐行有关的东西,他知道得太少了。
手环冰凉的屏幕擦过他的侧脸,孟朝定在原地,想起来到蓬山岛以后,陆徐行望向他的眼神。
会不会和他有关?
孟朝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1220。
屏幕弹框显示:密码正确。
……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孟朝做梦都想不到,这么重要的密码,竟然会设置得如此简单。
可是破解的过程越简单,他心下就越酸涩。
大门缓缓打开,浓烈的葡萄酒香把孟朝淹没,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陆徐行。
Alpha靠坐在门边的墙壁上,他有些迟钝,过了几秒才偏过头看向门口。
陆徐行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患服,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的虚弱病气,攻击性反而比以往更强。
那双黑曜石一般沉静的眸,像是燃着一团火,要把孟朝拉入灼烧的火焰中,一起沉沦。
葡萄酒香勾缠着孟朝的信息素,引出渴求已久的冷茶水,陆徐行不动声色地深吸气,明明是让人清醒理智的味道,却像又添了一把柴,他身上的火烧得更加旺盛。
大门关闭,封闭的室内信息素疯狂纠缠。
孟朝的腿软绵绵地跪倒下去,腺体自从受损后就再也没有过反应,此时却突突地跳,发热发烫,肌肤最深处竟被催生出一丝痒意,像是在期待什么东西刺破它。
腹腔内某个器官变得沉甸甸,有微微下坠的钝痛感,是潮期的时候才会有的症状。
“先生……唔!”
陆徐行仿佛一头捕猎的雄狮,猛地扑向了他。
孟朝被扑到在柔软的地面,他想撑着翻过身,两双手却被陆徐行并着一把握住,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炽热的鼻息靠近,他反而一阵悚然,后颈发凉,即将被狠狠标记的恐惧终于涌上心头。
“陆徐行……”
他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小动物濒死的哀鸣。
心里觉得自己不会怕,愿意被标记,不代表对标记的过程毫无畏惧。
陆徐行一旦撩开他后颈的头发,就会看到那丑陋萎缩的腺体。
他的欺骗就会赤裸裸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摆在已经不受控制的陆徐行眼前。
到那时,失去理智的Alpha还会温柔如初么?
从来都有所回应的陆徐行偏偏没有说话,孟朝心里翻涌的海浪越发激烈。
可他的力气再大,也抵不过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他逃不开、挣不脱,也出不去了。
他干脆闭上了双眼,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
但陆徐行危险的气息逼进时,他仍是睁开了眼,就像输液抽血时,他分明害怕,却总不愿意闭上眼。
他害怕未知,害怕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疼痛,只有看着针头刺入皮肤,他才会安心。
可这一睁眼,他便看到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
“等、等等!先生,监控、监控还……”
他做好了被彻底标记的准备,却没做好要被人看到全过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