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无获(36)

2025-08-07 评论

  方寸倚靠在沙发里,腿上盖了张毯子,他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反射着幽幽地亮光,方寸敲敲点点,在修改他的简历。

  整张简历改了又改,改到方寸再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吐了。

  他发消息问唐夏,“你酒吧的员工有双休吗?”

  “?”唐夏回复说:“双休是有,不过分早晚班,得熬夜。”

  方寸懒懒地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夏问:“你又开始找工作了?”

  “嗯,”方寸说:“最近在投简历。”

  唐夏想了想,“现在不是找工作的时候,你应该就业季找。”

  一年十二个月,学生眼里分寒暑假,打工人眼里是第一季度第二季度,求职人眼里是金三银四,金九银十。

  方寸冷笑,“所以我现在找不到工作是因为不在求职季吗?”

  这个点赵言誉已经睡了,只有唐夏硬着头皮安慰方寸,“你这个学历,不可能无人问津吧。”

  方寸说:“来问的是有,聊两句就聊不到一块了。”

  唐夏好奇,“是你的要求太高吗?”

  方寸说:“我要五险一金加双休。”

  “哦,你犯天条了。”

  方寸都气笑了,“我他妈再去找工作我就是狗。”

  “纠结找工作干嘛,”唐夏说,“你现在已经是冯太太了,走出去谁不给你几分面子,看不上你的当然都是他们没眼光啦。”

  “所以我应该把冯太太的身份写进我的简历里吗?”方寸咬牙切齿,“看,这是个人才,因为他是冯宗礼的妻子。”

  唐夏不敢跟他插科打诨了,“方寸,一个工作而已,说明不了什么。你看你,聪明是肯定的吧,一些成功人士必备的品质,比如坚持,细心,忍耐,这些你都有。”

  “别因为一个工作把自己全部否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唐夏绞尽脑汁地寻找鸡汤,“人太多了,你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也可以挑出来十几万。这不能否认你还是天才对不对。”

  “你不觉得这种话很像是可悲的自我安慰吗?”方寸表情冷漠,“有能力的人怎么都会出头,出不了头的就是没能力,没能力还要给自己找借口,”

  手机反光映照出方寸眼中的讥讽,“怎么,这是我们老方家的特色吗?”

  唐夏招架不住,疯狂戳赵言誉让他出面,但是赵言誉睡得不省人事,况且就算他来,也未必能抵挡得住方寸的攻击。

  方寸使劲搓了把脸,他盯着电脑上的简历。

  “让你自取其辱。”方寸重重关上电脑。

  玄关的门咔吧一声拧开,冯宗礼加班回来了。

  他看到客厅里的方寸,有些惊讶,“还没睡?”

  方寸懒懒地趴在沙发上,拧着身体看他,“等你啊。”

  冯宗礼走到方寸面前,身上带着冷空气的凌冽气息。他把外套脱了,酒会上的酒味和香水味都溢出来。

  方寸被他抱一个抱枕或者玩具的姿态抱在怀里,面颊紧贴着冯宗礼的脖颈。

  方寸嫌弃地拉扯他的衣服。

  半晌,冯宗礼松开他,去洗了手和脸。

  方寸进厨房,给他冲了杯蜂蜜水,里面加了片柠檬,微微有些酸。

  他端着水出来,冯宗礼把沙发上的电脑拿到茶几上。

  他接过方寸泡的蜂蜜水,叫方寸去拿他带回来的一个黑色手提袋。

  “新年快到了,我妈妈给你的礼物。”

  方寸打开,是一支腕表,造型很复古,是某个品牌的周年纪念限定,收藏级别的东西。

  冯宗礼说,在他爸妈年轻的时候,做生意的,穿戴是门面,一支腕表就很重要,表示一个人长大了,不能再被人看轻了。

  “你的24岁快要结束了。”冯宗礼支着头,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目光也变得温柔。

  方寸看着那只腕表,他的24岁快要结束了,可还是有好多想不通的事情。

  “我还没有给你妈妈准备礼物呢。”方寸坐在冯宗礼身边。

  “明天去挑。”冯宗礼说。

  方寸点点头,他看向窗外的夜色,喃喃道:“快过年了。”

  冯宗礼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方寸的头发,方寸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说:“我想回家看看。”

  方寸给安娜夫人挑了礼物,又给自己爸妈挑了礼物,跟冯宗礼一块回了一趟家。

  放寒假之后,方敬山学校里的工作就很少了,这段时间他主要鼓捣他那个自媒体。

  杜如青很欢迎两个人的到来,她穿着件酒红色的毛衣,还新做了头发。

  看见方寸打量她,她有点不好意思,“不好看呀。”

  “好看,特别好看。”

  杜如青笑了笑说:“也就是你不在家,你爸爸工作的时候,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只能跟我那些姊妹出去逛街,打发时间嘛。”

  “你想我你跟我打电话呀,我回来陪你。”方寸说。

  “我不想你,你过得好我想你干什么?”杜如青笑着说:“你现在结婚了,经营自己的小家最重要。”

  方寸挠了挠脸,没说话。

  冯宗礼去阳台接电话,方寸难得觉得在自己家里也如坐针毡。

  方父叫方寸进书房,方寸跟着进去,站在书桌前,垂着头准备听训。

  方父皱着眉,“耷拉个脸给谁看?”

  方寸说,“昨天晚上睡太晚了,所以今天有点没精神。”

  “不是跟冯宗礼闹脾气?”方敬山说:“结婚是你自己要求的,事情落定,我跟你妈妈也没有逼着你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方寸垂着眼睛,看着书桌边角,“有什么不满意的也不会拿到您面前说。”

  方父没理会他这句呛声,只是跟他说:“婚姻需要经营,跟你们之前谈朋友不一样,你最好收收你的脾气。既然已经成家,就要有个成家的样子,能担当,有作为。不要指望谁还能小孩子一样惯着你,也不要让人觉得咱们方家就这种家教。”

  方寸不说话,随着方父的节奏点头就行了。

  方父看着方寸还算乖顺的模样,缓了一口气,问:“我最近的视频你都看了没有,有没有什么看法。”

  方寸一口气堵在胸口,一把年纪了,他还给方寸留上作业了。

  方寸不看方敬山的视频,他怕自己忍不住在评论区大放厥词,这会儿方父问起来,他只好回答:“爸爸说的很有道理。”

  方父看着他,神色失望,“方寸,你是学哲学的,你看看你现在,脑袋空空,胸无点墨,你真是……”

  他现在看方寸,就是看一个被冯宗礼的金钱腐蚀掉的草包,

  “不是说现在没有经济压力了,就可以不继续学习了,你要持续追求上进,不然以后你跟冯宗礼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

  我还要多上进,方寸想,就我目前这个路线,再上进只能是干掉冯宗礼继承遗产了。

  方敬山看到方寸不为所动的样子就气恼,他站起来,指着方寸:“‘未经省察的人生不值得过’,方寸,你的人生,就是不值得过!”

  方寸倏地抬眼看方父,他那一瞬间真觉得,这才是他所有问题的最终答案。

  父子之间的争吵是这个家的保留节目,得益于方寸今天没有回嘴,事情也就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杜如青热情地招待午饭,桌上有那道做法复杂的蟹粉黄鱼。

  方寸看了看杜如青,给冯宗礼夹了一筷子,“这是我妈妈的拿手菜,很费时间的。”

  冯宗礼心领神会,“确实好吃,恐怕在别的地方吃不到这种滋味。”

  这种夸奖杜如青独一无二的说法显然说到了杜如青心坎上,她更加开心了。

  吃完饭,冯宗礼陪方敬山说话。

  冯宗礼是深谙谈话技巧的那类人,即使他不赞同,依然给方敬山一种他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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