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舆清松开衣服，反握住他的手。
程思远心脏漏跳一拍，胡亂挣开，拉着衣服要往身上套。衣服脱到一半，又看裴舆清。
裴舆清松了手，人却没走，老神在在站在他面前，一副要看着他換衣服的样子。
程思远提醒：“我要換衣服。”
裴舆清：“换啊。又不是没看过。”
程思远：“……”
他说，“你转过去。”
裴舆清也没讨价还价，转过去背对着程思远。
程思远快速换好衣服，说：“好了。”
裴舆清朝他伸手：“走吧。”
程思远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不明白裴舆清是什么意思。
干嘛要牵自己，自己又不是不認識路，裴舆清很坏，自己还在生气，要不是突然要出门，自己今天都不想和裴舆清说话，现在也不要和裴舆清牵手。
不要牵！
窗外阳光照过来，给裴舆清的指尖镀上一层金光一样。
程思远忍住摸摸的冲动，没动。
裴舆清见好就收：“好吧，现在不愿意牵就算了，等会儿在他面前要牵。”
裴舆清把手收回去，程思远发现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失落的。
他问：“为什么？”
“要把戏演全套啊，万一哪天咱爸媽想见我的朋友，结果发现我朋友对我们的恋情一无所知，一定会看出不对劲的。”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把戏做全。
程思远恼火，暗戳戳的想，既然裴舆清这么想把身体换回去，那就干脆不要换回去好了，他们一直用着彼此的身体，永远绑定在一起。
他没说话。
裴舆清好像默認他会答應一样，还叮嘱：“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为了符合人设，你要主动牵我，霸道一点。”
程思远还是不说话。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就是默认。但对窝囊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最最最冷酷的拒绝了！
裴舆清还要说：“必要的时候，親一口也是可以的。”
程思远突然想到昨天从爸妈家出来，在电梯上没成功的那个吻，心猿意马，就连裴舆清的话都像在意有所指，他窝窝囊囊为自己辩解：“哪有这种时候。”
奈何本来就是有，他这话说得心虚至极，没一点底气。
裴舆清无所谓：“不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親。”
程思远无言以对。
换好衣服拿上相机，他们驱车去和vizard约好的地方。路上，裴舆清简单和程思远说了下vizard的情况。
“他原名叫胡俊卫，在时尚杂志做时装总监，花名Barry，我一般就叫他Barry，不过可能会有人叫他胡哥，你听到后知道是叫他的就好。”
“他工作太久mean惯了，可能会对我们的穿搭指手画脚，你不用理他，觉得烦了就刺回去。”
程思远对根本没见过的人没什么概念，秉持着自己要扮演好裴舆清不让别人看出不对劲的想法，问：“你平时会刺回去吗？”
“会。”
程思远记下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地点，是一家妆造工作室。
他们到的时候，Barry正在试衣服，另有一个设计师根据他的尺寸给衣服做微调。
程思远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问裴舆清：“还有其他你应该认識的人吗？”
裴舆清：“没，就他自己。”
程思远松了口气，率先走过去。
Barry从镜子里看到他，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先生，这里不需要修水管。”
程思远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不明所以回答：“我不是来修水管的啊。”
Barry：“那你怎么穿成这样。”
程思远低头看自己。
衣服是裴舆清给找的，相较于他衣柜里的T恤卫衣牛仔裤，已经是很有设计感的那种了。军绿色工装裤、黑色马丁靴，上面是深灰的套头长T。
这样怎么了？不是很时尚吗？怎么就成修水管的了？
程思远不明所以，回头看身后的裴舆清。
裴舆清没说话，给了他一个“看吧”的眼神。
程思远意识到，这就是裴舆清口中“对穿搭指手画脚”的表现。
觉得烦了可以刺回去，裴舆清就会刺回去。自己不能崩人设，应该扮演好裴舆清的角色。
程思远镇定，学着裴舆清的样子，微微挑眉。
裴舆清洗耳恭听，等着程思远的反击。
程思远小声说：“哇塞。”
裴舆清：“……”
他叹服：“哇塞。”
程思远分辨出自己和裴舆清语气中细小的差距。
自己不习惯，声音小小的，听上去是疑惑的语气。而裴舆清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说出来还带着点怀疑对方智商的惊叹。
裴舆清说的就很堅定，堅定到带着阴阳怪气的意思。
程思远找到差距，纠正自己并精进，语气坚定重复：“哇塞！”
裴舆清无话可说，开始怀疑自己在程思远心里的形象。他无奈别过脸去。
而目睹他们相处的Barry也跟着惊叹：“哇塞。”
面面相觑。
裴舆清接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戳了下程思远的腰：“这就是你朋友吗？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被摸到的地方过电似的酥麻，程思远挺直了腰，下意识抓住裴舆清的手。
来的路上裴舆清介绍的对方情况都被这一戳给戳没了，他勉强能有个印象已是万幸，没办法反客为主给裴舆清介绍。
所以只好给对方介绍裴舆清。
“这是……”
手心里裴舆清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程思远脑袋空白，想到手机里的备注：“这是我老婆。”
虽然具体说起来是裴舆清给自己的备注是老婆，但现在用自己身体的是裴舆清啊，那说裴舆清是自己的老婆，很正常啊。
裴舆清：“……”
他由衷，“哇塞。”
程思远听到这一声，低头看裴舆清。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脸。
于是在这一刻骤然清醒。
——虽然说这话的是程思远，他口中的老婆是裴舆清。
但在外面眼里，说话的是裴舆清，而裴舆清的老婆，是程思远。
程思远眼睛微微瞪大想要撤回重新说。
裴舆清就已经翘起嘴角，甜甜蜜蜜牵住程思远的手，小鸟依人贴上程思远，把头依偎在他肩膀上：“对，我是他老婆。”
程思远整个人都僵了。
他心里明白，说出这种话的是裴舆清，但又万分清楚，在别人眼里，这是他承认了这个身份。
可是他——
裴舆清还要和他咬耳朵：“老公，他们都看着呢，你霸道一点。”
程思远内心的单机小人又开始左脚踩右脚，脑袋上那个气泡反复弹着，不知道霸道一点是要怎么做。
到底要怎么做？这是不是裴舆清口中，可以亲一下的必要时候？
裴舆清又挠了挠他的手心。
程思远脑海里警铃大作，握住那根作乱的手指，侧头看裴舆清。
裴舆清也在看他。
目光纠缠。
程思远喉结滚了滚，眼神里带着些许困惑，些许央求，让他看上去像在求裴舆清给一个明确的指示。
裴舆清张嘴：“老公……”
Barry咳嗽：“兄弟你别看老婆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老婆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