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一楼。宋矜郁把手抽走,门外没看到车,纤细的眉顿时蹙起:“你怎么过来的?”
不能大庭广众下走进来的吧。
“我让老杨把车先开出去了,在校门口。”程凛洲抄着口袋,语气故作轻松,“难得来一趟,你不带我逛逛?”
“有什么好逛的。”宋矜郁往自己的裤子后面摸了摸,正好有一个口罩。是他戴过的,但现在没得挑。
“干什么。”程凛洲目光往楼上一扫,不动声色收回。
“戴上。”宋矜郁没发觉,走近一步,“万一有人认识你怎么办。”
“认识就认识呗。”
他不想啰嗦,直接展开口罩举起手往对方脸上递。
程凛洲眉梢一挑,仰起下巴,凭借身高差让他够不着。
宋矜郁踮脚。
程凛洲升得比他还高得多。
“……”他往这人膝盖上踹了一记。
“嘶。”
程凛洲失去重心弯腰,摆出一副吃痛的表情:“你有没有良心。”
宋矜郁哼了声以示回应,掌根用力按住男人的两边脸侧固定,口罩覆上去,手指一勾套在对方耳朵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那枚黑钻耳钉,阳光反射暗色流淌。
他的目光定在了上面。
这本来是自己的东西。
当初领证结婚,宋矜郁说他不喜欢戴戒指这种有束缚感的饰品,程凛洲就不知从哪搞来了一颗红钻,做成耳骨钉送给了他。
他原本就有的那枚被程凛洲拿走,打在了自己耳垂上。车祸失忆竟也没摘下来。
黑色的确很衬对方。
就像现在,纯黑的口罩遮住了程凛洲的下半张脸,锋利幽深的眉眼愈发突出,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性。
宋矜郁缓慢放下了手,眼睫垂落,嗓音平缓:“程凛洲,我们已经离婚了。”
“……”
“今天谢谢你,袁一衡的账号是你找人封的吧,以后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刚才配合你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已婚的身份对我来说也会比较方便……昨天晚上很抱歉,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说那种话了,我们不合适,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宋矜郁抬眸,发现程凛洲歪着头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好像在研究窗外树梢上的小鸟。
“你的狗是不是该洗了。”忽然,他对宋矜郁来了一句。
“……”
“昨晚摸毛都打结了。”
“……”哪有啊,他和小田天天梳毛。
“明天下午我有空。”
“……哦。”宋矜郁很是纠结了一下,拼尽全力,没能抵抗,“那……那明天洗吧。”
.
程大总裁非说不认路,最后宋矜郁还是陪他走到了校门口。
一路上惹来无数明晃晃的注视,甚至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过来和亲爱的宋老师搭话,又畏惧他身边高大男人的气场,于是停步,偷拍,发论坛哀嚎,一气呵成。
短短几分钟,论坛多了十几条hot贴。
【Hot】俩炮灰打架炸出真神,心碎就在今日
【Hot】真的是他吗?我不信[扭曲][酸涩]
【Hot】哈哈这人一定是宋老师的亲戚什么的吧哈哈怎么会是他老公呢
【Hot】校门外的迈巴赫有人看到了吗?好令人绝望的竞争力……
【Hot】这背影有点配可以说吗?
……
邬子烨随便点开一个,就是那两人并肩在校园里散步的图片。
宋矜郁的身形在衬托下格外单薄纤瘦,男人随手就可以圈进臂弯。明明早上还清冷遥远如冬日树梢的冰棱,方才却融化成了一泓温和的水。
……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矜郁也没多喜欢这人。
否则怎么连他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
面无表情地划掉论坛的帖子,邬子烨迈出校门,马路对面传来一声鸣笛。
他抬脚走过去,黑色迈巴赫降下后窗,他盯着男人脸上还没摘的口罩,垂落的拳头不由自主握紧。
不同于上次给他的一次性口罩,这是宋矜郁自己平时会戴的那一种。
“你要说什么。”他的眸光沉寂生冷,“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这不影响我追求他。”顿了顿补充,“他从没拒绝过我。”
“你想多了。”程凛洲无视他的敌意,同样刷着江美论坛的帖子,“我不会干涉我夫人和学生的正常交往。”
装什么装。
明明嫉妒得要死,迫不及待跑来学校宣誓主权。
“你的资料有点意思。父亲的信息保密得很仔细。”程凛洲收起手机,目光漫不经心投过去,坐在车内仍给人一种俯视之感:
“我不介意你用一些无聊的把戏哄我的夫人开心,但如果敢做什么小动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从他身边消失。”
听到“父亲”两个字,邬子烨的眼睛瞬间发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凭什么这种人可以高高在上地说这样的话,就好像随便碾死路边一只蝼蚁。
他紧紧绷着肩膀,眼底刺出锋利的挑衅,铆足了劲想要激怒此人:
“那你知不知道,宋老师为什么会允许我接近他?你看得出来的吧,他对我和对那个姓曹的不一样。”
他的夫人?嗤。
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身份便利的替代品罢了。甚至更卑劣更无耻,连做自己亲哥的替身都甘之如饴,他应该同情他才对。
程凛洲毫无动摇地和他对视,少倾,冷冷勾起唇角,眉梢眼角的轻蔑不似作伪。
“我不在乎。”那人说。
“连他逗一逗路边的野狗都要花心思纠结,我没这个时间,更没这么……”他吐字清晰,眸光锐利,“自卑。”
邬子烨听见胸中轰然炸响,仅剩的理智在一瞬间被摧毁了。
第23章 沉睡的丈夫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步入四月天气转暖, 只穿单衣单裤坐在院子里也不会冷。更不必说宋矜郁身后站了两个大活人,毛茸茸的阿拉斯加还在不停地往他小腿上蹭。
他茂密的冷棕色长发被分成了两半,小田和程凛洲一左一右, 正在现场教学……
辫子的N种编法。
宋矜郁很无语地问程凛洲为什么要学这个。
程凛洲:“好玩。”
好玩什么好玩。
这么喜欢就去买个洋娃娃玩。
他踢掉拖鞋屈膝踩在藤椅上, 手臂环着小腿坐成了一团, 暗暗唾弃自己。
唉。
也不能怪他不坚定吧, 有孩子的人是这样的, 凡事总会被孩子牵绊住。
垂眸一扫旁边憨头憨脑盯着他的大狗,宋矜郁撇嘴,两手指揪住了那截露在外面的狗舌头。
“呜……”
呜什么呜, 舌头伸出来不就是让人玩的吗?哪有主人被玩小狗看热闹的道理。
他用Free脖子上的毛擦干净口水。
终于在头发编了又拆拆了又编12次左右, 程凛洲打了个响指:“简单,一次性全通关!”
小田比划着手势想说些什么,宋矜郁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程凛洲绕到前面欣赏这个法式公主头,还拍了照, 蹲下给他看:“怎么样?”
宋矜郁看到这人的屏保是上次的小狗饼干照,头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他画的在宾利车里的侧影——来气, 往程凛洲肩上踹了一脚。
以前那一相册的照片白删了!
光裸的足被轻而易举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