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陈景道,“他跟跟我说他本来想循序渐进的,但他出车祸后就想开了,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比较好,省的他出了意外,我都不知道他暗恋过陈景。”
“你就相信了?”梁曜匪夷所思。
“我没答应,不太相信的。”陈景沉默了片刻,有点尴尬道,“他送了我两套房子一辆车,还有几千万现金,家庭聚会都带我参加,等他父亲从国外出差回来我就见过他们家所有人了。”
“我看他也没想瞒着,就告诉你了。”
梁曜也沉默了,拿着顾总口口声声的高薪五千元和公司员工叫他副总就是传说中的副总待遇,他深刻的感受到了霸道总裁有多抠门,现在这个霸总直接转账,那确实不是一般的爱情了。
梁曜怀疑这世上还没有人得到过陈景的待遇。
“以前顾总还问过我谁适合去分公司那边。”梁曜恍然大悟,“他不会那时候就看中你了吧。”
“他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陈景辩解一句,又有点尴尬道,“不过他确实也承认,若非对我有意,他应该会把我放在分公司多历练两年,再提到现在的位置上。”
也就是干项目负责人的工作,拿着总公司秘书的薪水。
“给我升职,就得加薪,他觉得以后一家人,从左口袋挪到右口袋,不仅不算加薪,连我的薪水都省了,他才愿意给我升职的。”
梁曜:“……”
“真会节省。”他忍不住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那送房送车也是出于这个思路么?省去追求过程,但在他的理论里,这也是一分钱没花。相当于把卡拿出来给陈景看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别提了,你不知道他以前想开除你。”陈景扶额。
“开除我?”梁曜惊愕打断他道。
“嗯。”陈景颔首,”除了他认为你工作能力一般外,你知道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什么么?”
“什么?”梁曜不自觉的问道。
“你吃的车厘子太多,一天能吃两斤。”陈景故作高深片刻道。
梁曜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对水果没有偏好,只是车厘子吃着方便,不会弄脏衣服。”
他只有两套能穿到公司的高档西装,轮流送洗衣店,如果上班时把衣服弄脏了他没办法换,又没时间吃早餐,才选择在茶水间拿车厘子吃的。
梁曜一顿,又迟疑道,“现在茶水间不提供车厘子了,难道是…”
陈景默默点头,梁曜不禁向资本家的剥削和吝啬涌起了一点淡淡的崇敬之情,每天在处理几十个亿的生意之外,还能关注到谁多吃了一斤车厘子这种事,难怪顾总如此豪富。
又闲谈两句,两个脱离单身的人相互感慨,梁曜斟酌着问,“你拿他的钱会不会觉得…不纯粹?”
“什么不纯粹,感情?”陈景嗤笑一声,坦然道,“我们这种靠自己在城市立足的人有多不容易你知道,难道我要找一个对我毫无助力,还要因为工作压力大三天两头跟我吵架的么?”
“顾总性格稳定,可以沟通,我确实也考虑了他的财力。”陈景道,“但我现在也是认真的,他拿出了自己的感情,我也用真心交换,我从不觉得没钱,我的真心就廉价。”
陈景又提到把房子还给梁曜,他应该会搬去跟顾总同居,梁曜也答应了,现在他是生活秘书,只需要负责指挥下面的员工工作,其他的事情不用他参与,工作还算轻松。
等回家把这段恋情和自己险些因为“车厘子被开除”的事情告诉林朝暮,果然引得林朝暮发笑,梁曜做着菜,他就不时在一旁炒好的菜旁边捻一片。
“洗手再吃。”梁曜余光掠见,在他手上轻拍一下道。
林朝暮听话的把菜端出去,又洗了手从碗筷架上,拿出碗和餐具来洗涮一番摆在餐桌上,转身回厨房在背后抱着梁曜,像是一个大号的袋熊。
梁曜一方面觉得有点滑稽,另一面又忍不住心头柔软,像是品到了蜜糖的滋味。
“那套房子你们公司要收回去么?”
“不用。”林朝暮应道,又想起自己曾经的谎话,连忙扯开话题,“对了,上次阿姨和陈叔叔那么热情招待我们,是不是也请他们过来玩一圈?”
“或者就在这边生活,我可以给他们买一套。”林朝暮道。
他决定把自己的经济状况逐渐透露给梁曜,因此谦虚道,“几百万内还是负担得起的。”
“我妈在玉城过的很好,不用换了。”梁曜把最后一盘菜端出去,解下围裙道。
林朝暮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梁曜绝对是孝子,他会尽力的满足母亲的要求,梁曜母亲希望他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梁耀就回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再做他的视频,他尽量的想满足身边人,愿意委屈自己,这样的人不会有过高的成就,只会平庸,但林朝暮现在觉得平凡的生活也很美好。
窗外灯火万千,室内菜肴香气氤氲,如溪流潺潺在温馨的房间内无声抚平曾经干涸皲裂的河床。
*
《箭竹》首映,电影屏幕逐渐暗淡,将青翠竹叶和仙气飘渺的师兄留在影片里,主创名字浮现,林朝暮跟着上台,站在秦云旁边,导演先接受媒体和影评人的采访,他是能兼顾商业和艺术的导演,对媒体采访也是妙语连珠,不时让台下人发出善意的笑声,气氛极佳。
秦云第一次做男主,还有点僵硬,回答问题时关于人物分析就有点答不出来,导演忙帮着说上两句。
“下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林老师,你饰演的这个角色似乎在电影里和秦云饰演的男主有一些误会,而这种误会最后也没有解开,那对于一心思慕师兄的师弟来讲,他会不会很遗憾?”
师弟的人物形象是最复杂的,比起师兄的仗剑而行,不管是受蒙蔽时斩杀邪佞,还是后面叛出师门,亲手杀了师父,他都是从心的,而师弟前后踟蹰,放不下师恩放不下师兄,也放不下天下人,他所期望的一直没有得到,还被心爱人误解,这个形象并不容易出彩,导演握紧了话筒,微微张口。
“不会。”林朝暮道,“他始终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帮他避过劫难,即使身故,师兄以后会有新的生活,只要他还记得曾经有这个师弟,那对师弟而言,他的一生就是满足的。”
“林老师对角色的理解很深刻,那么…”
一家媒体问完,又换了其他媒体,林朝暮一直耐心回答,滴水不漏,导演放下心连话筒都随手放在了一旁。
“林老师,最近有人爆料您曾经在出道前和多位男性有过不正当的关系,并提供了一些证据,而以盈利为目的性关系在我国是非法的,您对此怎么看?”后面媒体接过话筒,开口让全场哗然。
媒体人怕安保来抢话筒,语速极快,而且身边人立刻展开比双臂还长的彩印照片。
众人纷纷转头去看,低劣像素昏暗房间,床榻上的少年发丝散乱,贝齿轻咬着下唇,脸颊泛着潮红,衣衫半褪肌肤胜雪,跪坐着仰首望着镜头,那确实是更年轻的林朝暮。
“我们不接受和电影无关的采访。”导演大惊失色,他已经放下话筒重新抓起来慢了一拍,上前手指着媒体的方向,脚步踉跄一瞬,险些跌倒,“更不允许这种PS的图片来污蔑演员。”
导演见多识广,虽然也慌乱了一秒但很快冷静下来,给安保打了个眼色。
媒体闪光灯连成一片,将照片和台上面无血色的林朝暮全都拍了下来。
发布会自然是开不下去了,导演筹备这部影片就花了一年多,拍完后剪片又是一年,是可以去参赛的影片却出了这样的事,温玲很快赶来和导演道歉,又一家家媒体核对,封锁消息,想要买下所有底片。
”这人出狱后我就说过给他钱打发,你不愿意,现在这样公司要损失多少?你要损失多少?两败俱伤你就满意了么?”温岭在办公司拍着桌子朝林朝暮怒吼。
“玲姐,你是不可能用钱打发这种人的。”林朝暮平静道,“你只要给了他一次钱,就在他手里落下了把柄,以后公众会认为你当真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就不得不一直给他钱,哪怕把我掏空,他也不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