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悉背靠着办公桌, 端着那杯清水慢吞吞喝了一会儿。
陈致不常主动给他发消息。
应该说能不联系他, 这小子绝对不会主动联系。
所以……
这次发消息别是有什么事。
这样想着,傅悉的手便又伸向了手机。
他缓慢地点开消息。
少年一向言简意赅,从来没有废话。
这次也是直截了当的发来一张照片。
傅悉点开看了一眼。
照片拍的是傅悉那间主卧。
新买的床还在那摆着, 和上次的照片一样,床铺整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看到这张床的一瞬间,傅悉想到的却是在那张被换掉的旧床上发生的一切。
他定了定神,才继续看。
镜头对准的是窗户所在的那面墙。
窗户开着,上方的墙角有一只鸟飞来飞去的残影。
傅悉挑了挑眉。
下面是陈致紧接着又发来的消息。
陈致:上次你走之前没关窗,飞进来一只鸟。
陈致:鸟太笨,飞不出去。
陈致:你自己回来处理一下。
傅悉一愣。
这消息发得莫名其妙。
可在看到的一瞬间,心情还是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男人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因为这点事联系他。
他哭笑不得地打字。
傅悉:你把鸟赶出去不就行了?
陈致:不行。
傅悉:?
隔了一会儿,那边才又发来一条消息。
陈致:我怕鸟。
傅悉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一圈。
忽而没忍住,抬手按着额头笑了好一会儿。
陈致这消息发的。
很像是实在没办法,故意找理由想让他过去。
如果是别人给他发这种消息,傅悉肯定会这样以为。
但这是陈致……
傅总缓慢让自己摆正心态。
或许……是真的怕?
他听说有人就是会怕这种带羽毛的生物。
傅悉又点开那张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那只麻雀,看起了也就陈致的一只拇指那么大。
一米九那么大只一个人……竟然怕这种小东西?
傅悉又有点想笑了。
他端起杯子缓慢把水喝完,才冷静了一些。
想了想,才回复。
傅悉:我今天没空,打电话叫人过去处理?
说完傅悉刚要打电话叫个保洁。
那边又回了个消息。
陈致:……
只是一串省略号。
傅悉却莫名从中看到少年人对自己的吐槽。
像是奇怪他竟然大费周章找人上门处理一只飞进来的鸟。
又仿佛透过这句话,看清楚他躲避的态度。
陈致正蹲在傅悉的主卧里。
他并没有去看那只在卧室里乱窜的鸟。
而是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屏幕。
看了一会儿,他又抬眼去瞪屋里的鸟,暗骂:没用的东西,连傅悉都引不来!
鬼知道他这几天等了多长时间。
才等到一只鸟飞进来,找到借口给傅悉发消息。
骂完了鸟。
陈致躺倒在那张刚搬进来的新床上,被傅悉晾的有点烦躁。
他反思了一圈。
最近好像没做什么让傅悉讨厌的事。
硬要说的话……
难道怪他上次做太狠,傅悉不高兴了?
正反思着。
手机又叮咚一声。
陈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伸长手臂去摸手机。
他动作太大。
一个一米九的人类突然站起来,把屋里那只鸟又吓得乱窜。
但陈致没空搭理那只鸟,只盯着手机。
傅悉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条语音。
不知道为什么,陈致竟然觉得有点紧张。
他攥了攥手指,才点上去。
听筒里溢出男人一声无奈的叹息,紧接着是傅悉有点好笑的声音:
“好,再等半个小时,下班了我去捉鸟。”
陈致一愣。
意识到傅悉在说什么,他恨不得跳起来把屋里那只鸟抱下来亲一口。
还有半个小时。
陈致忙把房间里收拾了一下,又暗自祈祷傅悉回来的时候,那只鸟还没走。
不然显得像是在撒谎。
给陈致发完消息。
傅悉莫名看不下去手上的文件。
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傅悉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干脆提前给自己下了班。
他来到公寓外,伸手敲了敲门。
门应声而开,少年站在门后。
几天没见,陈致仿佛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中间分隔的时光也仿佛不存在。
就像是陈致刚搬来的那天,他们做了一晚,第二天傅悉去上班,下了班后又回到这间公寓。
但似乎还是有些不同。
傅悉站在走廊里。
陈致站在门内,将门又拉开了些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有些久,各藏着点心思。
最终面色冷淡的少年偏开头,朝傅悉的房间抬了抬下巴:
“鸟还在里面。”
傅悉笑了一声,抬脚进了房间。
“你打开窗户,它自己不就飞出去了吗?”傅悉道。
“它不走我有什么办法?”陈致没好气道。
傅悉走到自己房门前。
发现这小子应该是真的怕鸟,为了防止鸟从他卧室飞到客厅,还把他卧室的门紧紧关上了。
“哪那么麻烦?”傅悉轻哼一声。
“那你自己去看。”
少年跟在他身后。
距离不算近。
但陈致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短裤。
少年人蓬勃的体温,一点点蔓延到傅悉的后背。
“这是你的房子,我可没有维护的义务。”少年这样说着。
随着他的靠近,那点体温侵蚀了薄薄的衬衫布料,缓慢地攀爬到傅悉的皮肤上。
傅悉伸出去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才按到冰凉光滑的门把手上。
他快速打开门走进去。
结果门一开,两个一米八加的高大两脚怪走进去。
屋里那只勿入的麻雀吓呆了,朝着窗外疯狂逃窜。
“砰”的一下,一脑撞在玻璃上,掉了下来。
傅悉:“……”
陈致:“……”
沉默了一会儿。
傅悉扭头看向身侧的少年,问:“这就是让你半天搞不定的小东西?”
陈致:“……”
他无语了半晌,想起来自己刚立的怕鸟人设。
于是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嗯,好可怕。”
傅悉偏头去笑。
他走到窗前,蹲下身看了看那只麻雀。
还好只是撞晕了。
傅悉捡起来,摆在窗台外侧。
他笑道:“胆子那么小,不应该啊?”
不知说的是麻雀,还是旁边的人。
陈致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冷哼一声:“被你吓的。”
傅悉侧头看他:“那更不应该,都不怕你,怎么会怕我。”
陈致:“……”
他想反驳,一时又觉得这家伙说的挺对。
只能怪这只鸟没出息。
麻雀在外面缓了一会儿,终于飞走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饭时间。
两人一起下楼吃了个饭。
吃完晚饭,天也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再走便显得很刻意。
傅悉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留宿。
他和陈致回到公寓。
两人就像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普通室友一样,各自回了房间。
傅悉洗漱完,躺到那张新床上。
床单和被褥都是干净的。
他脸颊蹭了蹭枕套,皮肤贴在干爽的布料上。
理应是舒适到让人很快入睡的环境。
傅悉却有些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