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悉便没再说什么。
乔延左看看右看看,实在猜不出来这两人昨晚到底是做,还是没做。
鉴于三个人里有两个都困得厉害。
乔延今天的出行计划宣告失败。
傅悉开车把陈致送回了公寓。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
临下车时,陈致却顿了顿。
他看着驾驶座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喂……”
“嗯?”傅悉笑着抬眼看他。
没有问,这人昨晚凑那么近干什么,是不是要吻他?
陈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么高一个人,在车边傻站着。
傅悉看了看楼上,道:“回去吧,这个点还能再睡会儿。”
开车离开后,傅悉没回清洲湾。
而是去了公司。
他在公司一忙就是两周。
期间还出了个差。
中间周末也没去陈致那儿。
也尽量没去想陈致的事。
再一次见到陈致,是傅悉去参加朋友的一个剪彩活动。
在对面商场,看到了穿着玩偶服打工的少年。
似乎是中途休息。
巨大的玩偶熊,摘掉头套,到店里休息。
现在天气已经不热了。
但头套估计很闷,少年的发梢还是汗湿了,贴在额头上。
脸颊也泛着红。
毕竟人长得又高又帅,店里又小姑娘红着脸给他递水。
少年却拒绝了。
他领了要发的宣传物料,又戴上头套来到广场上。
傅悉没过去。
只站在马路对面看着。
看了一会儿,他嘴角不自觉勾起。
拿起手机,对准马路对面发传单的玩偶熊拍照。
不自觉便拍了很多张。
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傅悉往回翻了翻,有些意外的发现,相册里竟然都是陈致。
大多是这人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
还有各种不经意的抓拍,尤其爱拍这小子被队友恶整,臭着脸又不愿意发作的表情。
翻看了一会儿相册。
看到马路对面的人半掀起头套喝水。
手臂自动举起手机,抓拍了这一幕。
拍完了,傅悉又愣了愣。
他突然又想到,自己撞见傅锦和陈致见面的那天。
傅悉终于知道,自己那天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不只是少年时的阴影作祟。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陈致。
也是因为喜欢,所以不自觉变得贪心。
傅悉是个很清醒的人。
他一直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要和陈致在一起。
也记得,为了把这人弄到手,自己动过的手段。
人总不能贪心到,既对别人做了过分的事,又想要别人真心的喜欢。
可偏偏就是这样。
傅悉没去见陈致。
他忙完活动,回了清洲湾。
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
只有管家一个人等着傅悉。
刚回来,还没坐定,助理又发来消息。
傅悉便又从别墅里出去。
管家站在他身后,恭敬送他。
傅悉知道,这位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管家,也是老爷子的人。
其实傅悉一直对自己所处的境遇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正因为如此,最近才会拖着不想去见陈致。
傅家的情况很复杂。
傅悉的奶奶很早就去世,留下了长子,也就是傅悉的父亲。
后来,傅老爷子又娶了当年的初恋,生了第二个儿子,是傅悉的叔叔,傅锦的父亲。
傅老爷子年纪大了,原定傅氏的继承人是傅悉的父亲。
但突然有一天。
在送傅悉上学的途中,傅悉父亲的车子出了车祸。
当时傅悉坐在后座,意外没什么事。
但父亲坐在车子的副驾,当场死亡。
出事之后,康玉忙得焦头烂额,把他送到傅老爷子那里。
傅悉当时只有九岁。
他一直不相信父亲的死亡,没什么实感,只觉得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父亲不来接送他上学了。
直到有一天。
傅悉玩累了,在客厅里睡着。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叔叔好像来了。
慌忙和爷爷说了什么。
傅老爷子突然对一向宠爱的小儿子破口大骂。
骂他是个畜生,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傅悉被惊醒。
他睁开眼睛,正要叫人。
却从叔叔口中,听到了父亲的那场车祸。
傅悉一愣。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脑海里的想法。
只知道,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放轻了呼吸,闭上眼睛,躲在毯子里装睡。
毯子很厚,屋里也开着空调。
傅悉却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
是傅锦的父亲,一手策划的。
傅悉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裹着毯子昏昏沉沉睡着,好像一直又清醒着。
这一觉醒来,傅悉甚至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
因为爷爷并没有报警。
但傅悉从小就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他身上没有别的东西,有一个用来听课的录音笔。
录到证据的那一天。
傅悉没有交给任何一个大人。
他没告诉爷爷,甚至也没打电话和康玉说。
他把录音笔带到了学校。
又翘课跑出去,去学校附近的警察局报了警。
当时傅家继承人的车祸去世正闹得沸沸扬扬。
警察查到了车子被人动过手脚,可惜找不到具体的证据。
傅悉的录音来的恰到好处。
傅锦父亲被捕的当天,傅老爷子病倒了在了床上。
傅悉去房间里看老爷子。
听到老爷子喃喃道:“我只剩这一个儿子……”
傅悉不太懂。
当时的他只知道,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傅家这件丑闻被压了下去。
舆论一点没往外透露。
只有傅家内部,以及和傅氏走的近的人,知道点风声。
傅悉可以理解老爷子从小到大的偏心。
因为在老爷子看来,是他害傅锦没了爸爸。
有时候傅悉甚至自己也这样想。
所以一次又一次帮傅锦收拾烂摊子。
傅悉也早就知道傅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应当更想把遗产乃至整个傅氏,都交给傅锦。
对此,傅悉也没什么意见。
他大学刚毕业时,没想留在傅氏。
更多的是关注外界的投资。
当时,傅悉以个人名义投资了一个新兴产业。
这次投资很成功,傅悉便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进去。
这是他脱离傅家的第一步准备。
傅悉想的很好,以后他和老爷子互不干涉,老爷子想把家业给谁就给谁。
傅锦接手后能办成什么样子,是他自己的事。
直到傅氏一次董事会。
老爷子做出了收购这个产业的企划。
这个项目交给了傅悉。
傅悉这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样美好。
傅悉手里有这个产业的大部分股份,收购进行的相当顺利。
从傅氏的角度来讲,这场收购几乎是兵不血刃,毫不费力。
但从个人投资人的角度来讲,傅悉私人投资的路,被老爷子完全堵死了。
这场收购案表面风光,实际上完全是傅氏对中小企业的霸凌。
傅悉就是那把刀。
有这个先例,以后谁还再敢接傅悉私人名义的投资与合作?
傅悉只有留在傅氏一条路可以走。
傅悉这才知道。
老爷子没想把傅氏交给他,却也没打算放他走。
他为了生存,一不小心在傅家表现得太优秀。
傅锦又太过上不了台面。
所以,老爷子准备把他捆在傅氏,让他给傅锦擦一辈子屁股。
这件事之后,傅悉迷茫了一段时间。
将自己放逐在国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