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事儿一经查证,今墅安还是闹心了好一阵,可他不死心,还想再确实下韩爸爸。
而许广茂作为韩冬经纪人,最初接触到的,也是韩爸爸。
“我刚打电话,广茂叔老婆也在家。”韩骤一手握着方向盘,接过今墅安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又递回去,“一会儿你见着她记得叫梅姐。”
“嗯。”今墅安就着水瓶喝了口,拧上盖子放扶手箱里,犹豫下说:“为什么叫姐?”
叔的老婆叫姐,这称谓确实很奇怪啊。
韩骤看他一眼,挑了挑眉笑说:“你想问她是不是二婚吧?”
今墅安没言语,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韩骤说:“她是原配,平时主要打理家里的画廊,这些年在外面交际,让人叫姐都叫习惯了,当然不爱听别人叫她姨或者婶子什么的。”
“原来是面儿上人。”今墅安点头,虽然不是心里想的那个答案,但多少还是有点小意外,之前听韩骤说许广茂花心,还以为他老婆不是二婚就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强人。
“当然是强人,梅姐是官二代,她在生意场上也是外号铁娘子,这种人怎么会是软柿子。”韩骤把车拐进别墅小区,在一片绿化带中缓慢行驶,“广茂叔父母都是高知,他之前也在高中教书,下海后第一桩生意就是跟梅姐做的,他俩也算条件般配,志同道合了。”
俩人说话间就到了地方,梅姐非常热情的招待他们进屋,韩骤把大闸蟹交阿姨拿去厨房蒸了,这家里大儿大媳、二女儿和三女儿三女婿都在,许广茂给今墅安一一介绍,七|八个人礼节性客套几句就开始瞎扯,乍看上去其乐融融非常和谐。
许广茂夫妻属于场面人,席间一唱一和表演起恩爱来很默契,不过夫妻间感情如果有问题,就必然会把尴尬体现在方方面面。
一顿饭吃下来,梅姐关心最多的就是三女儿,不时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拉家常。这三女儿在香港念书,平时确实不大住家里。不过有句话叫过犹不及,梅姐这么会做人的,抛下长儿长女不关怀,偏心小女儿这么明显,放明眼人这一瞅就是有问题的。
而桌上这又恰恰都是人精,嘴上不说却也心知肚明——这个小女儿不是梅姐亲生,而是许广茂在外面下的种,梅姐这是习惯性作秀呢。
韩骤跟许家孩子关系很不错,平时跟许大也会碰面喝酒,所以饭后就一块去花园闲坐了。
今墅安跟他们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生意方面的借口去见许广茂了。
他想知道关于韩骤父亲和韩家过去的事,但许广茂却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许广茂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他用茶则将卷曲的小嫩芽倒在紫砂壶中,一边说:“艺术品交易环境就像韩冬画的雪,有三分之一在阳光里,这是卖给喜欢作品本身的人,这份钱说实在不好赚,因为喜欢作品本身且买得起的不多。”
“中间那三分之一在树梢、檐下,那是跟投机者、投资者做生意,买方也是卖方,卖方也是买方,大家会互相成就互相烘抬着赚钱,而艺术品本身跟大白菜没区别,他们今天能吹艺术高雅,明天白菜暴利了他们也能为白菜站街。”
他给今墅安的碗里斟满清黄的茶水,今墅安食指中指在桌面轻点以致谢意,他以金照祥身份做过几十年生意,对于许广茂说的这些再了解不过了。
许广茂端起茶碗一干而尽:“还有三分之一埋在雪里,虽然不能见光,却是这个市场上最赚钱的渠道之一,只是跟他们打交道,得学会闭嘴闭眼。”
他长叹口气,“所以今总,我很早以前就学会‘不闻不问’了,韩家的事不是我不想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今墅安盯着沉香炉里飘悠而上的轻烟,忽而笑了,“许先生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说话怎么会这么啰嗦?你如果真没觉得韩家不寻常,直接说你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是更好?现在解释这么多反而让我有点多心。”他端着茶碗在鼻下轻嗅:“看来你确实知道什么,起码是有所怀疑的。”
“没有没有。”许广茂摆手,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这个人一向话多,这点小韩了解我,我们是忘年交!”
“嗤!”今墅安轻哂,放下茶碗,看着许广茂的眼中半点温润也没有,幽沉的眼色中带着戏谑:“你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韩家有古怪,但由于你是个不喜欢多问的人,所以你对他们的秘密其实知之甚少。不过是人都有好奇心,你也一样,你很想知道他们更多的秘密。所以方才我来向你询问时,你觉得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