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骤给男生改完画没多久就打铃下课了,他和今墅安来前在家墨迹了一会儿,到这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后面速写课他感觉有点累就没跟,自己回办公室玩电话,没玩一会儿就躺沙发上睡着了。
他醒的时候画室刚好放学,学生们正成帮结队往楼上走,走廊里很吵,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就开始发疼,心情也莫名其妙的不好,他感觉自己可能还是有点大意,感冒没好利索就不该出来浪。
他在沙发缝儿里摸出电话,非常困倦的拨通了今墅安的号码,对面接得很快,说是工作都弄好了随时可以走。韩骤张大嘴打哈气,下了老大决心才撑着身子站起来。
今墅安在楼下等他,韩骤出门扑过去就是一个树懒式熊抱。
“叔叔我难受。”韩骤两只胳膊挂在今墅安肩膀上,赖赖唧唧的撒娇。
今墅安托着他的腰,让他不往下滑,“这怎么了?”
韩骤吸了下鼻子,“可能感冒没好利索。”
今墅安心里“疙瘩”一下,蹙起眉突然有点无措,“是吗?”
“嗯。”韩骤跟他贴着脸蹭了两下,笑嘻嘻说:“但我一看见你就好了。”
今墅安松下紧绷的神经,养个戏精堪比养了两条哈士奇。他笑了下,卡着他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一米八大小伙子死沉死沉的。
晚上风挺大的,外面很冷,路上有车穿过但没什么行人,俩人在马路旁的干巴树杈下,旁若无人的抱着。
今墅安在他背上划拉着为他取暖,说:“回家吗?还是在这边住?”
“嗯……”韩骤闭着眼,“在这住也行,在这住吧。”他在今墅安脸上狠狠嘬了一口,直起身子牵着这人的手边走边说:“有朋友白天给我送了点腊肠腊肉什么的过来,我放沙发上怕坏了,得上去拿下来。”
“嗯。”今墅安被他拉着往办公室走。
楼里还有两个教室亮着灯,韩骤走过探头向里看,有个外省学生正坐紧里头的角落画画,他身子被画板挡住了,只在上下两端分别露了头发和脚。
“喂!”韩骤在门上敲了下,“早点睡吧,不差这一会儿昂,身体要紧!”
那学生被吓一跳,抻脖朝这边看了眼,挺瘦的脸上挂俩大个的黑眼圈,他咧开嘴,一笑嘴皮都崩裂了:“老师你咋还不回家?我把这块画玩就走。”
这学生本来画得非常好,但因为所在省份考学的人特别多,题难分数又高,他压力大,常常一个人在这一画就是大半宿。
韩骤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扔过去,把门带上就往另一间亮灯的教室去了。
那门吱儿一声被打开,门里门外的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楞了。
“陆冶?”韩骤上下打量着陆冶,这人正给一个充气床打气儿,旁边还放着一堆洗漱用具,行李袋上堆着个旧毛毯。陆冶是下午课,晚上韩骤没见着他,所以应该是刚才过来的,韩骤扬了下眉:“你这是干嘛呢?”
“啊……”陆冶抽了下一侧嘴角,他刚才来的时候看见这俩人在楼下亲亲我我,本来想躲着点走,没想到却还是让人抓包了。他心里有点虚,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只好干笑笑,拎着手里的打气筒说:“在这铺床睡觉啊。”
第65章 第 65 章
“官网搞活动。”陆冶把电动泵关了,合好充气阀门,走到旁边把毛毯拿过来扔充气床上,“一百块还送电动泵,其实睡着比我之前那床舒服。”
韩骤环视着四周,见一些画架水桶都被陆冶搬走了,眼前的小块空地上摆着一张充气床。
其实如果只是一般的房子,中间摆了个充气床,住住倒也没什么,可这里是艺考教室,上过考前美术班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画室不可能干净。这里学生比较多,画具零碎又纷乱,大扫除一次不容易,弄脏了倒是只需要一下午,所以这里铅笔屑、碳粉、粉彩、水渍什么的注定无处不在。
充气床下有一片地砖发白,明显是被陆冶清洁过的,但这样四处都脏,唯有一点地方可栖息的环境,就更显得他落魄可怜。
韩骤走进来,弯腰在他床上按了按,里头的气冲得很满,床与一般床垫厚度差不多,表面是一层薄薄的植绒,摸着倒是挺舒服。
韩骤坐下来,从这个高度往前看,那些挤在一起的画板画架要比寻常时高大不少,他想象着陆冶一个人躺在这里,仰视那些画具的感觉,卑微无望的感觉顿时漫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