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老师,我就不去了吧。”韩骤按着太阳穴,连吐三天,现在听着“酒”字他脑仁儿疼。
“咋呢——昨晚喝了?韩校。”孙导师听到他不想去有点意外,在电话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透他似的笑了笑,说:“今天主要还有几个领导,马上联考了,我惦记让你多了解点情况。”
“哎嘛老师您可别这么叫我。”韩骤跟着笑,脖子上还挂了几许昨天酒后残留下的微红。其实现在很多中大型画室的老板都自称校长,但韩骤不是,他虽然皮,却不自大,“校长”这种称呼,学生朋友间偶尔打趣叫几下也就算了,在他老师和各种领导面前,自认当不起。
既然导师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去就是不给脸了,罢了他说:“晚上在哪,几点?”
老师把具体时间地点用微信发给他,定在晚上七点。
“咋的韩校,晚上还喝啊?”韩冬双手抱胸看他。
“孙导。”韩骤抱歉的冲他挤挤眼,起身去衣橱里找衣服,一边说:“话都说到了,不去不好。”
他挑了件驼色丝质衬衫,外头搭着一身复古的棕灰格子西装,笔挺颀长的身姿配上精致的五官,无一处不散发着魅力。这套衣服是他哥的,双胞胎就是这点好,衣服可以换着穿。
他们兄弟的长相其实是有点复古的,穿这种衣服不仅不会显得老气,反而能穿出一种别样妥帖的气质。只是这两张分毫不差的脸,即使是穿同一件衣服,在感觉上也是泾渭分明,叫人容易分辨的。
韩骤明媚爽朗,就像泛着水汽的清晨,对比之下,韩冬则显得腼腆又敏感,仿佛刚下过雨的黄昏。
临了,韩冬抢过他手里的毛呢长大衣,把挂在门口的黑色羽绒服抛给他:“外头什么温度不知道么……晚上少挡酒。”
韩骤朝他露出一个夸张的龇牙笑,就转身往画室去了。
在画室的时间过得飞快,白天给几个授课老师开个会,帮学生改几幅画,一转眼就混到了天黑。
教B班素描的小王老师刚来上晚班,路过校长办公室,看见正对着镜子用发蜡抓头发的韩骤,不禁扒在门口笑说:“韩校最近天天捯饬这么精致,一到晚上就出去浪,晚上速写课都见不着你了,这是处对象了?”
“我哪天不精致——”韩骤看他一眼,这个小王老师今年新来的,不知道往年这个时候也是他的忙碌期,不过领导可以没架子,却没必要什么都跟下属解释,所以只撇撇嘴打趣说:“我倒想处对象,可惜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都有他的手机。”
小王老师笑了下,随即叹了口气:“说真的,你都这个岁数了家里也不催,我才研一,被催的老家都不敢回。”
韩骤抬起头,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同志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都这个岁数了,我正当妙龄好吗。”
“行行,我错了。”小王老师抓抓头,他承认自己确实不太会说话,奈何有一颗破罐子破摔的八卦心,他往门里靠了靠,小声说:“老实说韩校,我听他们说你一直没处对象,是不是不喜欢女的?我看你脖子那边有个……是我想的意思吗?”他用手比划着自己脖子的侧边。
“你看你这人……哎,我这个跟纹身一样,就是一种永久性皮肤装饰,纯好看,没什么实在意义。”韩骤穿上羽绒服,用衣领把脖子侧边的“G”形烙印给挡上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咋来的,记忆里一直有,他哥也有,小王老师大概把这理解成了“gay”的简写。
“韩老师钢铁直男,如假包换。”韩骤言辞恳切的拍拍他的肩膀,带上门径直走了。
这个点儿路上很堵,所幸韩钢铁是个不喜欢失礼的人,早出发了一会,等到达酒店时,天已经黑透了。他把羽绒服扔在车上,只穿着那身骚气的格子西装往楼上走,目光在路边一切能反光的物体上留恋,心道:这小伙,简直帅瞎眼。
韩瞎眼正在电梯里搔首弄姿,电梯门就“叮”地又开了,迎面上来两个并行的人,一个就是他导师孙伯雅,与之相携的是个高大的英俊男人。
“韩老师!”孙导半分惊喜半分市侩,一边摘着脖子上的围脖,“我听广播说你那边堵车了,还以为你得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