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给学生讲这组静物的特殊性和注意事项,就听后面有人叫他,韩骤停下,见租赁中介正笑吟吟的在门口看他。
“大哥来了!”韩骤冲他扬下手,随即示意学生们先起稿找大形,就招呼中介去办公室了。
韩骤给中介泡了壶茶,他已经做好暴涨租金的准备,没想到接过合同时还是傻了眼。
租金非但没涨,竟然还降了!
更诡异的是,今年同比去年,就只降了十块钱!
韩骤看着合同看了半晌,仔细把数字数了好几遍,最后终于哭笑不得的看中介:“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中介被他问的还有点懵,“你说价格吗?”
中介其实也闹不明白这十块钱是怎么回事,从前那些年房租都是整,很舒爽的一排零,现在打头数字后突然跟了一堆9,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他喝了口茶水说:“张经理说你跟房东认识,说你知道这怎么回事,闹半天你不知道啊?”
“我认识吗?”韩骤挑着眉,嘴上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发笑,“房东,叫什么?”
中介:“就说是姓金吧,还是姓什么我没大记住,我也没直接跟他联系过。”
“老东西怎么回事!”韩骤低声自语,虎口卡在脑门上,半掩着面笑得停不下来。
“什么情况,到底对不对啊?”房东看他笑成那样,脸上有点茫然。
韩骤稍稍收敛了表情,摆摆手:“没事没事,大哥你回吧,房东我认识。”
他低头在合同上签字,看着上面的一排99,忽然有种自己被包养了的感觉,但是包养他这么个大好青年,就只肯出十块钱可还行?
所以中午吃完饭,韩骤就迫不及待拨通了金主的号码。金主果然有范儿,彩铃唱了好半晌才接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韩骤一听见今墅安声音就又忍不住开始笑。今墅安听他笑,自己也跟着笑。
韩骤把椅子转向窗外,眯着眼看阳光下的世界,“我跟你说件事……”他话音没落就又笑了起来,笑得脸都发红了才继续说:“我跟你说件事,我这个房子没涨价,而且还降了十块钱,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因为我是你房东吧。”电话对面的今墅安也在笑。
韩骤笑得嘴都干了,回身拿过水杯咕咚了一口,假模假式的扮惊讶:“什么,是你?你竟然是我房东!”
“是啊,是我。”今墅安听他这拙劣的演技,不禁空笑了一会儿。
韩骤把水杯放下,重新转回阳光处,从窗户口一直朝上仰望,顺着对面楼层一路往上瞅着,一边假装嗔怪:“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找那么长时间房子!”
“之前想给你个惊喜来着。”今墅安说,“我想让你搬到我楼下,就你对面那个写字楼里,毕竟你现在的老楼迟早也得动迁。但是写字楼地方满了,我让人交涉了几家公司,没有愿意搬走拿补偿的,这事一直没定下来,所以就没跟你说。”
“多亏没谈成,你那个写字楼租金我真拿不起。”韩骤直起身子,眼睛正好盯在二十二层的某户窗子上,眸中带笑。
“我会给你打折的。”今墅安声音带着戏谑,“毕竟我们也是有爱情的。”
“我们的爱情就值十块钱?”韩骤把窗户推开,微凉的空气吹进来,他舒服得深吸一口,吐气时鼻腔中发出一声惬意的“嗯——”
“是九块九。”今墅安笑道,“我看在咱们叔侄一场的情分上,少收了你一毛。”
“好了我明白了,我们之间压根没有爱情这种东西,我心都让你扎穿了。”韩骤笑着摆弄窗台上的秃花盆,把里头枯干的残枝折下来,抠着盆里被风吹得干巴硬的黄土,问他:“你喜欢什么花?”
“嗯?”今墅安声音很轻,“都行吧,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韩骤这阵几乎有空就去对面楼上看看,看着22层里一天一个变样,眼瞅着再放半个月味儿,今墅安就能搬进来了,韩骤这心里简直比当事人还要着急。
其实刚才知道今墅安就是他房东的时候,心里特别暖。两个人在一起,身家可以不同,但必须都是独立的,今墅安没有直接给他免租,甚至折都没有正经打,这样的行为让韩骤看到了重视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