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煮甜烂(36)

2025-08-14 评论

  陈羽芒是真被邢幡吓到了,吓得一猛子扎起来钻进邢幡的怀里哭着不出来。动作大得几乎要将邢幡扑倒。

  邢幡就那样沉默地给他抱着,没有搂回去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

  比起刚才,现在反而更叫陈羽芒不安。

  邢幡安静的时间有点太长,陈羽芒着急了,他抱着邢幡的腰哭着说错了:除了哥哥谁都不给碰,谁都不能爱他。矜贵了十八年,成人没多久,陈羽芒用光了那贫瘠到可怜的示弱的本事。邢幡再不摸摸他抱抱他陈羽芒就要死掉了,真的死掉了不是开玩笑的。

  “我做错……”

  “什么?”

  “……”陈羽芒脸埋在他怀里,眼泪往下掉着,一边认错一边又责怪,“你不能这样。”

  邢幡似乎是回过神来,他一顿,也抱住了陈羽芒。但其实这有些古怪,因为陈羽芒不笨,他知道邢幡设计自己此番行为的后续必定是弥补和爱护,因为他就是这么虚伪的一个坏人。觉得古怪是因为陈羽芒发现了邢幡方才的失神——似乎现在也没有彻底缓回来呢。

  发现这一点后,陈羽芒微妙地没有刚才那么慌了,他抓住邢幡的衣服,刚开口,“你……”却又被打断。

  邢幡恢复过来了,虽然表情还是很淡,但他看向陈羽芒的眼神开始带有自责和疼爱,“是我的错。”他真心实意地向陈羽芒反思,“这样太过火了,“他叹着笑,“我怎么比小孩还分不清轻重。”

  真心的自责是演不出来的,他也确实让陈羽芒的淤青更严重了。这能不能起到警示作用不好说,但效果一定是有的,至少陈羽芒绝对不会再顶着什么别人的指痕开危及生命的玩笑,还当做噱头来耀武扬威了。

  原本泪止住了,邢幡一道歉一开始哄人,陈羽芒委屈包不住,反而又开始哭,甚至哭得更凶。这个夏天过得好讨厌,邢幡也讨厌。

  这样的架势前所未有,上一次陈羽芒不高兴,邢幡是废了点功夫把他哄好的,这一次除了挨吓唬,还有之前冷落陈羽芒的罪孽,一并发落的结果就是陈羽芒变成眼神都不会给的哑巴,只能捧着去爱。邢幡也依仗自己特殊,甚至卑劣地走起捷径来,他将陈羽芒抱在怀里,一齐倒在花池边上,夏夜湿润的晚风除了绣球花那一点点淡寡的植物味,就是陈羽芒眼泪的甜涩,在闷热的温度里被浓浓地烹煮着,变甜再变甜,直到烂掉。

  脸再埋下去,不用谁掐陈羽芒就要自动窒息了,邢幡为哄着他抬头,病急乱投医,指着那个风铃问,“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

  又说了几句,还是无法见效,邢幡叹了口气,他知道陈羽芒想要什么。邢幡就地开始反思,并一一道出自己的错误。

  “我不该那么凶。”

  “我明明有很种方式和你讲道理,却选择了最糟糕的。”

  “我不该对芒芒生气。”

  “在你说停的时候,依旧一意孤行。”

  “不该把你当孩子对待。你成年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一切,无论是人际处理,还是感情生活。”

  “还有什么?”邢幡到底是担心他气管损伤,刚刚都是避开了肉只象征性地按了按皮肤,心理震慑本就会放大感官,实际上没想象的那么痛。陈羽芒交的那个男友下手太重,他刚刚说可能会导致颈椎断裂并没有在开玩笑,“你听话,我现在先带你去医院。”

  陈羽芒听了半天,当然是不太满意的。但是他又大发慈悲地抬起头,比起那些,陈羽芒有更在意的事。他闷闷不乐地问,“你刚刚为什么发呆。”

  “你不生气了吗?”

  “你不要顾左右言他,”陈羽芒着急,“你到底在想什么?”

  邢幡刚刚在想什么?邢幡说他在想:“后悔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看我信吗?”

  邢幡笑着给他擦了擦半干在脸颊上的眼泪,“信我吧。”

  又追了几句,陈羽芒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被邢幡催促着洗脸穿衣服,邢幡说要带他去医院就必须要去。陈羽芒没有和邢幡和好,但确实比以前乖了一点,这也是正常结果。

  邢幡刚才为什么在发呆?其实他没有撒谎,结果就是他解释的那样,他在反思。

  他在反思自己恼怒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他惊讶自己为什么会真的生气。他反思自己小题大做。他确确实实被陈羽芒成功挑衅。

  「我被激怒了,并且享受其中。」

  同时他也很惊讶。是惊讶陈羽芒受惊害怕后的反应。陈羽芒的用途很重要,邢幡有他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年轻自己五六岁的孩子薄情寡义,但其实他疼惜爱护陈羽芒的种种行为全出自真心。因为若不是陈羽芒可爱,如果不是他打心底觉得要去爱护,很多事,他实在是没必要做的。很多精力,也实在是没必要付诸。

  他对陈羽芒有感情,因为他也是人,相处久了就会惺惺相惜。这不影响他的决定,也不会影响他的行为,他承认陈羽芒特别,也尽可能规避那些实在有些过线的感情倾向。因为他本质是利用,因为他一定会离开。因为陈羽芒一定会有个残忍的结局。

  可是当陈羽芒被吓到之后,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远离,反而是往邢幡怀里钻。这让邢幡内心不可控地有些微震荡,因为这样的行为好似在说明——他对陈羽芒来说,才是安全的,是最安全的。即便危险本就来自于他。

  这种感觉让他心情平复下来,甚至,高兴。

  先不说那些他该不该高兴,这件事会不会变得麻烦的、显而易见的屁话。

  陈羽芒躲在危险的源泉里哭泣;向想要勒死他的蟒蛇撒娇。他总是在对着一切不幸的根源诉诸不幸。

  他想让邢幡抱抱他,安慰他,告诉他:我绝对有害但对你无害,我会道歉,下次绝不再犯。只要邢幡依旧愿意在各方各面彰显陈羽芒的特别,那么陈羽芒就会心满意足地原谅。

  而邢幡呢?

  邢幡在发呆。

  因为他真的有好好在反思。

  因为直白地感受到陈羽芒的乖巧和好哄,他忽然有些心软。

  但那点心软不会影响什么,有些事他还是该做就做,或许会做得更加果断。

  “好吧我信你。”陈羽芒已经在被抱着哄着了,所以邢幡要他信他就信吧。但他还是板着脸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邢幡笑道,“既然芒芒原谅我了,那么我没什么想要说的了。”

  “不耐烦什么?你觉得我很麻烦?”

  “我从来都不会觉得你很麻烦。”邢幡说,“和你相处,对我来说是件愉快的事。”这是实话。

  对于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的东西,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将它连根拔除。预计要在下一个夏天才开始做的事情,他准备提前至这个冬天结束。

  至少陪他过完这个夏天,邢幡是这么想的。

 

 

第18章 18. 好吧都是因为陈羽芒

  缪柏恩觉得邢幡最近不对劲:“你在鑫城待多久了,怎么还不走?”

  邢幡问:“你想让我走?”

  “这也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啊,”缪柏恩手一摊,“难不成你是来监管我的?为什么,还在怪我毁了你的宝贝车。”

  邢幡的工作需要往来各地,一面有为他赚钱牟利的企业,一面还要走访监察。他不是巨企资本也不是什么权力机关的相关人员,他更像是二者之间的那根弦。你一定要定他的成分,那他百分百是个商人,但问弦指偏向哪方,大部分情况下,是另一方。

  想要在红白两道如鱼得水,权衡其轻重关系是一件非常非常难、十分耗心力的事情。他有心攀附,但人家正儿八经监察方未必会搭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编外人员。更何况邢幡自己的家世背景也很麻烦。

  根不正苗不红,开局不好。想要走他为自己设定的路,需要一件向上面求赏的“功”。

  其实至白星鑫烟工业集团贪腐走私案曝光前,邢幡已经立了不少‘功’,求到了很‘赏’,他并未拥有耳熟能详的私人企业,也没有真正的政治身份,但因为靠些腌臜本事撬动了不少众人心中本以为无可撼动的‘深根巨树’。在陈悟之这类稳扎稳打做生意的老财团眼里,此人的确是需要稍稍忌惮,并且予以厚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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