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做这种事的境地,他又好笑又委屈又痛快又狠厉,他死死地按着被药物浸透的、湿重的毛巾,颤抖着对陈羽芒说,“别喊,想活命就闭嘴。”
这曾是他演过的电影里的台词。如今被这样说出来还挺诙谐的,但在此时此刻,他没心情为自己拆解。
陈羽芒很安静,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齐研数着时间,直到怀里的身体逐渐松弛,似乎要从自己怀里滑落下去。齐研因为做坏事而紧绷着的身体也跟着松弛下来,于是他卸了力,正要松开陈羽芒,腹部却忽然受到重重肘击,正怼在胃上,也撞到了肋骨。
齐研痛得闷哼一声,捂在陈羽芒脸上的药水毛巾被扯开扔到地上。
闭气太久,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恢复呼吸,但还是很喘。陈羽芒扯下松垮的皮筋,神情冷倦,他重新将头发扎了起来,也没有太紧,扎头发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捂着胃蜷缩起来的齐研,没有意外的神情。
这实实在在的一下是很痛的。在齐研恢复过来的时候,陈羽芒眼疾手快地将他的胳膊和手臂反绞,没有收着力,也没有留情面,重而狠地将齐研的脸砸在工作台上,又将关节扭到极限,再用一点力就能听到筋膜撕裂和骨节移位的嘎达声。
齐研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死咬牙关,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恨恨看向陈羽芒。
陈羽芒倦怠地垂下眼,手臂上力气不减,“齐老师,”他难免好奇,“你怎么会觉得一个养尊处优的漂亮演员,力气能比得过一个常年围着重械工作的汽车修理工。”
“疼……放开,疼……”
齐研剧痛之下的呻吟,还有苍白失血的脸,一瞬间让陈羽芒想起了不美好的过去。
陷入回忆,语气难免变得茫然,但陈羽芒是抗拒虚幻的人,他很快将自己的思绪扯回来,再回到了现实,陈羽芒心情没刚才好了,不免神色淡淡,他轻飘飘地指责齐研,“你不自量力。”
陈羽芒说:“你吃过的最艰难的苦也不过就是在几个男人的床上辗转着讨生活。”
陈羽芒说:“我也不是非常柔弱。只是总和邢幡站在一起,对比着好像确实没什么力气。”
齐研闷不做声。
陈羽芒问:“张仁帆叫你来的?”
第41章 41. 不要责怪我
细细数来,张仁帆已经有十几天没睡好觉了。
他老婆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他,估计早就听到风声之后干脆利落地把房子卖了带着女儿漂洋过海,完全不顾丈夫死活。
那份憋气,委屈,失眠,抑郁,躁狂,这些心理生理上的慢性病,在他听见邢幡被上面盘查八成要收监这个好消息后,一夜之间好了个彻彻底底。
在酒店筑巢似的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爽快?他除了报复邢幡,还要报复自己那个混账老婆,报复这段时间所有对他避之不及的畜生,这群狼心狗肺、趋炎附势的王八蛋……对了,他最想报复陈羽芒。
齐研给他看了好多照片,还有视频,齐研还搞来了一个陈羽芒呕吐的电影片段,看剪辑不像是三级片能有的水准。但不管这些东西出处是哪里,他确实受用地开始好奇那副身体,那张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的脸。
那通万恶之源的电话,起因就是陈羽芒,不管是谁杀了赵望声,这案子都和陈羽芒脱不开关系。他知道赵坚的手法,因此也存了疑虑,但说到底谁他妈在乎那没礼貌的蠢货,死了就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结果,他要等邢幡阴沟翻船的结果,也要陈羽芒的结果。
张仁帆今天难得收拾了一下自己,倨傲地俯视着床上零散的不堪入目的器具与刑具,脸上的笑容自齐研走之后就没放下来过。他知道赵坚也要陈羽芒,所以没打算把人就这么玩死,但也必不会让那人尽可夫的俵子有多好过,他甚至联系了几个难得没有落井下石的好友,张仁帆邀请他们来这里,一起享用胜利成果,狂欢个几天几夜,一周都没什么问题,赵坚说了,有口气就行,甚至不需要完完整整地送来。
“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赵坚大度又大方,体谅道,“那时我也是迷了心窍啊,家里只一个独苗,老太太成天以泪洗面,我马上快六十了,就这么绝了后,你说我能多理智?”
张仁帆点头赞道,“是,就是这么回事。”同时内心鄙夷至极。狗屁的绝后,外头不知道生养了几个,也就是老婆后台太硬他不敢把自己的野种往家里接,所以才恼羞成怒罢了。按照他对赵坚的了解,亲儿子死了只会觉得可惜浪费,要说感情,估计还不如那条他从小养大的品种狗深。
张仁帆躲藏的时候,除了焦虑终日无事,少有的乐趣就是看陈羽芒的视频,他也会琢磨邢幡操弄那具身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陈羽芒又是什么模样。他看起来好像很难弄脏,最不堪的画面里也干净又抽离,张仁帆阅人无数,看得出那是个新货,就算被邢幡没日没夜地捅,估计也不至于松成齐研那个样子。陈羽芒的脸和肉让他魂牵梦萦,他好像也能理解齐研痴迷邢幡的原因了。
齐研生长在演艺圈,深知情爱抛不开外貌,更别提是万里挑一的脸。
所以他才会痴迷,他才会希望邢幡漂亮薄情的眼睛里能装下自己的眼睛。他被陈羽芒按在台面上,耳朵蜂鸣一片,额头磕到了凸起的角桩,眼前一片血红,“放开我……”
“不要,”陈羽芒又问,“张仁帆叫你来的?”
“明知故问。”
“叫你来干什么?”
这时候当然不会轻易就交代了,所以陈羽芒也没有废话,他打开工作台面上的切割机,利刃高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声音。
齐研惊呆了,到底谁逼供的时候连多问两句的耐心都没有啊?他吓得浑身抽搐起来,那已经转成一道弧光的刀片离自己的鼻梁也不过十厘米的距离,陈羽芒甚至还在往前推他,猛地一下,十厘米变成十毫米,齐研悚得连痛感都消失殆尽,失声惊叫:“关了!你快把它关了!”
陈羽芒没有关,他掐着齐研的脖子,“不回答我就杀了你。”
“你不是知道吗!既然都知道又有什么好问的!放开,你快放开我!陈羽芒你妈的疯子,神经病!”
“干嘛要来以身犯险,”陈羽芒关了切割机,带着锯齿的刀片停止转动,“不光是被指使吧,我看你刚刚很兴奋。我不明白,我是很喜欢你的,你为什么讨厌我……啊,”陈羽芒放开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喜欢邢幡。”
齐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回答陈羽芒真的能杀了他。齐研的腿没有力气,肚子被击打出一片淤青,再过一会儿就能肿起来,一弯腰就痛得要命。即便是张仁帆也没有下这么重的手打过他,他毕竟是个要出境的演员。
陈羽芒不明白:“你喜欢他你就绑他啊,你绑我做什么……”
“……”
陈羽芒茫然了一会儿。他直勾勾地盯着齐研,直到对方表情变幻又变幻,又说,“没怪你,不要害怕。”
“……”
陈羽芒笑容有温度,声音却冷漠,“其实没问题,你喜欢他也没问题,你可以和他上床,我不在乎,也不影响。”
齐研自然是一个字没信,又不是傻子。只是他十分讨厌这种自己像只老鼠被猫捉住了不急着弄死先碾在爪子里玩起来的感觉,“谁管你在不在乎。对,张仁帆叫我来的,你打算怎么做,把我也杀了?或者说让邢幡把我一起杀了?”
“一起?”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齐研眼中嫉恨一闪而过,“邢幡为你杀了方诞呢。”
陈羽芒摇头;“无凭无据的事。”
齐研冷淡地笑了笑,“你不知情不相信我也能理解。毕竟你又不在场。但我当时看得很清楚,那天在远郊的别墅,方诞拿你的视频到处传,正好被他看到。陈羽芒,你命是好,有些场面如今想看也难看到,但我看到了,我看到方诞自己把自己玩进了医院,他应得的,谁让他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