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两人的样貌来看,这不是一桩般配的婚姻,但现在,孩子都已经有了。幸好那婴儿随了母亲,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周希安在一旁抱着孩子轻拍。
贺临停下了询问,开始打感情牌,他问周希安道:“你和姜莱的年龄差不多,应该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吧?”
周希安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过去是好朋友。”
贺临对照着信息表问她:“你是两年前回老家的?”
周希安又是嗯了一声,语气有些生硬:“两年前的年后就回来了。外面始终没有家里好,我在外面赚了点钱,就回来开店了。”
周希安开始答复得简单,后来等她喂完了孩子,把小孩放回了里屋的床上,起身看了看一时没有客人,就把门锁了,挂了个临时歇业的牌子,坐了回来。
女人一改之前的应付态度,眼瞳漆黑地看向了两人,那神情有些古怪。
贺临心里一动:“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黎尚也翻开了另外一页,准备好进行记录。
周希安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关于姜莱的失踪,我知道两件事,第一件事,年初四的晚上,有个男人和她在这后面的巷子里撕扯,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家后面的监控,拍下来了一小段视频。后半夜,狗就一直在叫。”
这是一条之前没有听到过的线索,贺临的眉头一跳:“监控还在吗?”
“应该在,但是有点模糊,我拷下来了。”
黎尚问:“那第二件事呢?”
周希安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年初五的那天早上,我没看到姜莱去村口。”她顿了顿说,“门口的监控也没拍到。”
这个小超市就在村中心的位置,是姜莱往出走的必经之路。
按理说,监控应该会拍下来姜莱的身影。
黎尚记到这里翻了翻记录,他们上午问的,都是和姜家关系较好的亲友。
他们之前判断出来,那些人可能串过供,说了谎。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从根子上开始就说了谎。
贺临向周希安确认:“之前派出所来问的时候,这些事情你有没有说?”
周希安看着他们道:“我发现这些的时候,派出所的调查已经结束了,我把事情告诉村长了,让丁村长去交给他们。”
贺临和黎尚对视了一眼,可是案卷里没有这些信息。
他继续问:“那后来丁村长有没有给你反馈?”
周希安道:“丁村长和我说,派出所的警方已经排查过了,这些事情和姜莱的失踪没有关系。至于我家监控没有拍到姜莱去车站的事,他回答说监控有死角。拍不到全部的街道,那么多的证人,总不会都看错了。”
周希安一边说一边低下头:“还有,丁村长告诉我,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就算是有这些,也没法帮助警方找到人,他让我不要多想。”
女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之前那些派出所的警察问的问题也很敷衍,就是走个过场。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姜莱在哪里,也就是应付事而已,可姜莱她实实在在的不见了,就是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再提起了。”
女人说到这里抬起头来,一扫刚刚语气里的颓然和无助,眼眸一错不错地看着贺临:“但是你们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听说你们是从云城过来的,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姜莱,她……全靠你们了。”
说完女人弯下腰深深地向贺临二人鞠了一躬,任由两个人怎么扶都不肯直起身。
贺临看向抿着唇不说话,一心想把人扶起来的黎尚,叹了口气。
“好,我们答应你,尽全力把姜莱找回来。”
话落,女人才在黎尚的搀扶下直起了腰,看向贺临。
贺临难以形容女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其中饱含着什么热切的希望,她在对他们的调查寄予厚望,目光之中甚至有泪光在闪动。
和他们解释完,周希安去拷贝了那两天的监控出来,因为姜莱一直没找到,她也没敢删除记录。
黎尚和贺临先在超市的电脑上简单浏览了一遍初四晚上的那段监控。
那段视频一共只有三分钟,是年初四晚上的七点多钟。
拍摄地点是超市的侧后方,先是有个女人跑进了摄像头的拍摄区域,随后,一个年轻男人跟了过来,他把女人压倒在了地上,女人拼命挣扎着,两人撕扯了一会。女人似乎是哭了,随后男人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女人推开了男人,站起身跑了出去。
因为是晚上,拍摄的地方又偏,监控的确不太清晰,难以辨认画面之中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看发型和身形,画面之中的女人的确和姜莱有几分相似。
贺临让周希安把东西拷贝了,谢过了她。
一旁的黎尚问她:“你把这些视频给姜莱的父母看过吗?”
他的话问完,周希安的脸色微微变了,她抿唇了片刻,开口道:“没有,我不想多事。这段视频我只给过丁村长。没有给过任何姜家的人。”
听了这个回答,黎尚的眉头一皱,女人希望他们找到姜莱,可是看起来又不太信任姜家的人。
随后,周希安小心翼翼地和他们说:“你们别说我给你们监控了,麻烦你们千万帮我保密。”她随后又加了一句,“姜莱的家人瞒着别人,肯定有什么缘由,我现在把这些消息告诉了你们,万一事情传出去,我的生意可能都没法做,也不能在村子里生活了。”
贺临会意,让她放心。
.
从周希安的小超市出来,两人到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贺临侧头问黎尚:“关于那段视频,你怎么看?”
“很奇怪……”黎尚整理着思路,把下巴埋入了衣领里。
贺临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我在想,视频里面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姜莱?男人又是谁?大年初四姜莱为什么不在家里?那个男人又是因为什么出来?他的目标就是姜莱,还是随机的?那个男人在女人的耳边说了什么?他们是从什么方向跑到这里,随后又是去了哪里?”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眸对黎尚道:“姜莱的父母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的反应又是如何呢?”
黎尚点点头,补充道:“还有村里人的态度,丢了一个‘金贵’的女孩,包括村长在内,所有人提起都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笃定,这个女孩的失踪,是在情理之中。”
贺临接上了黎尚未说完的半句话,似乎从开始查这个案子开始,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两人分析到了这里,贺临道:“走吧,我们去姜莱家见见她的父母。”
早在上午的时候,姜婉儿就把姜莱家指给过他们,他们在村上四处查访,路过了几次,也一直没有进去。
这一次,他们终于站在了门口。
黎尚对照着登记表,告诉贺临这一家的情况:“姜莱的父亲名为姜善仁,家中排名老二,母亲名为陈萱。”
贺临敲了敲门。
门里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
贺临再次用力敲了敲,还是没有应答。
黎尚在他的身后问:“不在家吗?要不要打个电话再联系一下。”
两个人正说着,姜婉儿从对面跑了过来,女人气喘吁吁的:“两位警官,真是让我好找……”
随后她解释:“上午的时候我忘记和你们说了,今天村子里有一场红白喜事,我家里的人下午都过去帮忙去了,所以没人在。”她扶着腰喘了一会又说,“还有我爷爷问,你们要不要来参加?”
贺临问:“会不会太打扰了?”
姜婉儿摆手:“没事,我们村子里好多人都要参加的,会摆上好几十桌,不差你们两个,不算打扰。”
黎尚在一旁问:“什么是红白喜事?”红事他知道,白事他也了解,可这些词连在了一起,他就不知道是指什么了。
姜婉儿解释道:“按照我们本地的习俗,老人八十岁以上去世就是喜丧,如果老人过世前留有遗愿,希望看到儿孙结婚,小辈们就必须在丧堂完成婚礼,否则要尽孝守丧等上一年。简单来说,这是为了避免新人因为老人去世耽误婚期,也为了完成老人的遗愿的一种风俗,晚上要吃的,就是红白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