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想活着,想要好好活着……”
沈熙抿了抿唇,有些试探地问阮聪:“请问,我现在是要说点什么安慰你吗?”
阮聪这才从刚刚的情绪里走了出来,闻言差点没绷住,连忙摇了摇头:“倒是不劳烦沈老板。”
沈熙轻轻一笑:“人什么都想要的时候,一定什么都得不到。”
阮聪对沈熙的话,并没有表现出赞同或反对,毕竟和沈熙打嘴仗这件事上他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实在是没有跟他辩论的欲望。
他思考了一下说:“我现在有的一切都是老板给的,老板可以让我生,就能让我死。我的人生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有时候都有点恍惚,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我强迫自己忘掉弟弟的事,忘掉自己的仇恨,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活下去。不想,不听,不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沈熙听他说完,耸了耸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听阮先生的语气,好像是在说服我似的,我无所谓的,这是你自己的事。”
阮聪转头冲他笑了一下:“是吗,沈老板是这么觉得的,也许是因为你太像我弟弟了。”他顿了顿说,“尤其是你的眼睛,看向你,我总觉得我又见到了我弟弟,总想着跟你多说几句。”
这话就稍微有点假了,但沈熙没有反驳他,就当没听见地看向了院门的方向。
阮聪的目光也跟着沈熙挪了过去,似乎并不担心今天跟沈熙说了这么多的“心里话”有什么不妥。
沈熙看向阮聪放松的神情问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告诉你老板?”
阮聪此时的脊背已经完全放松了,甚至有些懒懒地坐在那:“您会吗?”
沈熙看向院门口已经出现的小比丘的身影,意味不明地回答道:“看我心情吧。”
阮聪笑着应和:“那看来我要好好帮沈老板包扎伤口了。”
终于有名小比丘拿着药箱姗姗来迟地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的,连连给阮聪作揖,沈熙听不懂J国的话,但是大概能猜出来,寺里的纱布正好用完了,他们临时下山去买了点,材料都是上好的。
沈熙都没好意思说,要是他们再晚点来,他的伤口都要长上了。
不过这大老远买来的纱布,总不好再推辞了。
阮聪向他伸手,让沈熙把手递过来好帮他包扎伤口。
等了一会他发现沈熙并没有动,阮聪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沈熙依旧是看着刚刚院门的方向。
顺着沈熙的目光,阮聪就见一位高个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了件花色的衬衣,牛仔裤,隔着衣服就可以看出身材很好,看长相更是明显不是当地人,可若说是游客,为什么这个点上山?
阮聪正一脸戒备想要问这个人是来做什么的,起身准备拦他。
可那男人就像是压根没看见他的存在一样,径直向着他身侧的沈熙走了过来。
在阮聪疑惑又戒备的目光中,那男人直接拉过沈熙的手:“你不是跟我说,你来这里是上香的吗?怎么会受伤?还有他又是谁……”
那男人转过头看向一旁有些发懵的阮聪。
若是潘娜这时在场,一定可以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那天在极乐地时沈熙的男伴萧远,但那天阮聪不在,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只见萧远的眼神在沈熙的胳膊和阮聪的脸上来回看了几圈后,很是不客气地从阮聪的手里夺过了纱布,边准备给沈熙包扎,边嘴上不饶人:“沈老板不是答应我了,今天早点找我的吗?怎么老是出尔反尔?跟别人出来不说,还受了伤。”
沈熙也不动,就这么坐着任由萧远给他包扎,脸上的表情跟刚刚面对阮聪时的完全不一样。搞得阮聪一个人杵在原地,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第172章 26
天色将暗, 明珠城的极乐地,察信行色匆匆地穿过花园,快步走入了一间极为奢华的院落。
这里是这一处所有房间中最大也是最私密的一处, 不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根本就不能踏进来半步。
院子的进门处就有几位保镖把守,看到是察信才侧过了半身, 让他进去。
还在屋外,透过落地窗, 察信看到潘娜站在屋中, 依然肿着的脸上涂着厚厚的遮瑕, 毕恭毕敬地低垂着头,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
两人隔窗,飞快地对了一个眼神,察信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这才推开了虚掩着的对开门,疾步穿过了玄关。
屋子正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 这人名叫莫帕,明面上是城内的高层,背后却有着个跨国的网赌集团, 更是有着多条往附近园区和欧洲返货的渠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察信的采购商, 两人已经合作了多年。
几乎是在推开门的瞬间, 察信原本阴郁的脸上就摆出了一副笑脸:“莫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莫帕并不顾忌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 他连眼皮都没掀起来,听见察信的话后毫不客气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察信,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我就问你,货呢?”
察信的神情僵了僵,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神色如常:“昨晚大雾,警方查得严,最近局势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合作,我察信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只要再给我一个星期,货肯定会到的。”
莫帕并不给他面子,冷笑道:“我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当初跟你合作也是看在白先生的面子上,要不然你以为你是谁?现在倒好,原本的货期一拖再拖,我看这生意你是不想做了。”
察信依然压着脾气道:“莫先生稍安勿躁,答应你的货一定会安排到位的。这样,既然今天莫先生亲自来了,要不就在这里挑几个喜欢的带回去,之前来了一批姿色上佳的,都被调教得很是听话。让她们陪着莫先生去赌场那边玩一局,或者去绿芽酒吧那里消遣消遣都是可以的。”
察信一边说,一边给潘娜使眼色。
还没等潘娜有所行动,莫帕眼睛一瞪:“谁要你那些二手的烂货?”他起身,用手指点了点察信的肩膀,语气里尽是警告的意味,“记住了,我从你这里进货,是看在白先生的面子上,这是最后一次,否则你的那些生意,也就不用做下去了。”
放下了狠话,莫帕带着那一众保镖离开,潘娜殷勤地跟在后面送着。
莫帕嘴上说着嫌弃,可走到了院子里却看到了一位刚走出房间的金发美人,莫帕的眼神扫过,用手指点了点。
保镖马上会意,上去就要把人拉走。
那女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向潘娜。
此时的潘娜当然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神示意女人老实一点。
见潘娜的脸上都是毕恭毕敬的神情,女人马上意识到眼前的人她惹不起。她既不敢挣扎,也不敢喊叫,目光惶恐地就被拉着塞进了外面的车里。
直到车开走,潘娜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直起身来,随后她骂了一声:“老装货……”
最近来催的买家不止一个两个,只是莫帕嚣张惯了,竟然找上门来。
察信倒也不是怕他,这些年他货的质量是最好的,根本不缺买家,只不过这个莫帕有些特别,他是白先生亲自搭的线给他们介绍的买家。
这么多年察信也没具体摸清,莫帕和白先生的关系,所以才有所顾忌,没有跟他当面发生冲突。
但察信忍他属实也有些忍够了,一旦让他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莫帕,让他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和自己说话。
潘娜回到了刚才的那间房间,此时的察信坐在了刚才莫帕坐过的沙发主位上。
刚关上了门,潘娜就迫不及待地回头道:“内鬼的事,我这里查得有消息了。”
自从几个月前,察信的丈人失势以后,他的日子就开始艰难,老的合作商接连被抓,另外一些合作方却忽然斩钉截铁地断了合作。
就是从那时候起,察信开始怀疑,自己手下有人在吃里扒外地往外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