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寻踪[刑侦](402)

2025-08-15 评论

  黎尚放大了那一帧,让贺临仔细看陈砚初的面部表情。

  此时的陈砚初乍一看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是完全没有正常人忽然听到这些话时的情绪。但是把画面放大之后,仔细看他的嘴角,就会发现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在挑衅。”

  贺临拿着黎尚定格的画面,反复看了好久,才渐渐看出陈砚初的那个细微的表情,再看向黎尚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愧是你的”表情。那目光赤热,黎尚也有那么一阵骄矜地撇过头去,假装看不见。

  放下手机后,贺临继续道:“话说回来,后来这段视频在网络上被人故意删除过,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随后我想要联系那位男子进行详细询问,查到了他的身份,男人叫做严随,据他的家人报警时说,那天他表面上被保镖带走,后来还是上楼见到了陈砚初,聊了些什么他并不知道。可就在这次见面的三天后,他再次不知所踪。”

  等黎尚消化了这些事,贺临继续道:“小李那边带着经侦的同事也查到,陈砚初名下公司的账目,现金流充足,看似都是合规的,但也有一些资金来路不明。”

  “此外,我最近见过了成年的他,才想起来了一些事,在我刚刚失忆时,好像就见过这个人,有一次是穿着医院里医生的工作服,探头进入病房,问我情况。还有一次是我刚到云城市局,在市局外面的一家饭店见过他。我确定,没有认错人。”

  当时那个人主动叫了他的名字,贺临认不出来,只能嗯啊作答。

  他觉得十分奇怪,觉得那人眼熟,不自然地多看了几眼,但他的记忆里却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特殊,医生也让他留意这种情况,他就把这两次经历记了下来。

  最近做了那个梦,又在活动上见到了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贺临才把一切逐渐对上了号。

  贺临对黎尚道:“我现在觉得,他可能曾经反复地试探过我,像是在试我还记不记得他。”

  “渐进式试探,也是一种挑衅行为。”黎尚略作思索继续分析道,“如果他真的和园区有关,那他可能是在试探你是否记起了他的身份,同时他可能在享受一种‘他知道,你却一无所知’的感觉,通过你的困惑,警惕甚至是恐惧,进行单方面的心理凌虐游戏,获得心理快感。”

  听贺临讲完了这些事,黎尚的目光又落在了之前自己写的那张分析纸上,吕一尘的性别,年龄,专业,甚至是性格,都和他们做出的侧写别无二致。

  只要把他的那段出国念书的经历替换到M国的园区,一切就看似合理自洽。

  这些虽然并非实证,但若是巧合太多,就不得不多加小心了。

  可是随后黎尚又话锋一转:“假设他真的是白葬,或者是和那个组织有关系,肯这么出现在你的面前,也说明了一件事……”

  贺临苦笑了一下,接着黎尚的话往后说:“他不怕我们查,至少在表面上,他自己觉得他是没有破绽的。”

  警方办案还是要以实证为主,陈砚初仅能算是有所嫌疑,他们要对他进行更多的调查,才能确认他是否和案件有关。

  黎尚聊到这里,又抬眸对贺临:“关于这一案,我还有两点未做实的推论。”

  如果是过去,黎尚这些可能是不会现在就告诉贺临的,可此时,他选择坦诚面对。

  黎尚道:“首先第一点,运行这么大的洗钱机器,背后一定有专业的人在进行操作。而且,这个人必然是熟悉普赛,能够操控洗钱,又绝对让他们信任的人。”

  这几个限定条件一出,贺临略一思索,他想到了一个名字:“袁工?”

  黎尚点头:“袁工的车祸案卷我最近仔细看过,车上是发现了一具尸体,可是因为车祸是晚上发生,非常严重,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车上的人血型与袁工一致,口袋里有袁工的身份证,可是因为他已没亲属在世,没法进行DNA比对。”

  “还有他原本欠了外债,过得潦倒,甚至去送外卖,可是在他去世前,却忽然辞去了工作,还买了新车。”

  没有什么比一个活死人更好隐藏身份的了。

  贺临接着推断下去:“如果他没有死,而又与白葬他们合谋,就可以控制洗钱……”

  袁工,白葬,夏厌,这样的三个人有可能组成了这个犯罪集团的核心,白葬的电脑技术和犯罪计划,袁工的专业技能和洗钱手段,再加上夏厌的心狠手辣和一众手下,的确能够逐步壮大。

  黎尚道:“此外,运行这么大的洗钱机器,他们一定在背后有人打伞的。万一出了事情,那些金主也会保他们,这才让他们有恃无恐。”

  他们之前服务的秦有来,还有孙福奎,哪个不是富甲一方,有钱有关系的?

  而那些也只是他们合作方中的小虾米,普赛的这套系统,是为黑产更为上层的资本服务的,只要那些人还在,就算是有徐厅和基地撑腰,他们依然难以将他们绳之于法。

  贺临的眉头微皱:“所以是要……”

  “釜底抽薪。”黎尚的目光如炬,低咳了几声说出了结论,“我们要想个办法,把后面的人钓出来,先拿掉白葬,让那些人没法保他,再逐一解决……”

  .

  自从那次在峰会上见过陈砚初也就是吕一尘之后,贺临就和对方加了联系方式。

  过了几天,陈砚初就自己过来找了贺临。

  他主动为峰会上的事道歉:“对不起,临哥,那天实在是太忙了,没和老同学多聊上几句,真是怠慢了。改天一定请客赔罪。”

  消息是白天发的,贺临晚上才回他,简单和他聊了几句。

  贺临问他:“你怎么改名了?那天我差点没认出来。”

  陈砚初也没避讳:“我爹妈离婚了,我就随我妈姓了。对我来说,这是件好事。”

  两人间的对话,似乎回到了学生时期,陈砚初问他:“你这些年一直在做什么?”

  “一直在干警察。”贺临自然而然地问他,“你呢?”

  陈砚初简述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境遇:“大学毕业以后,出国留学,国外读了研究生和博士,回国以后创业,赚了一点小钱,也就是运气好。”

  贺临又提起了校庆的事:“听说你捐了一栋楼?哪里是小钱?”

  陈砚初道:“也就是赶上了好时候。”

  贺临招呼他:“眼看校庆就要到了,你要不要进群,回头参加下活动?”

  “不用了。”陈砚初拒绝了,“现在不常回去,礼到了就行了。我工作也挺忙的,时不时要出差。”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砚初问贺临:“你现在在省厅是什么职位?平时事情多吗?”

  “还行,可以晚上找我,看到了会回。我有点事,就先不聊了。”贺临直接结束了话题。

  .

  坐在桌前的陈砚初看向了手机屏幕,随后他的目光随之看到面前的监控屏,很快,画面之中有人夜跑出了小区。

  陈砚初的眼神凝视着那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逐渐变得阴冷。

  有人进入了这间书房,陈砚初关上了监控。

  男人却早已看清了画面,知道他在监看什么。

  那人对他道:“我早就说,当初在园区时,你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如果早就杀了,哪里有现在的事?”

  走进来的男人就是曾经百合园区的红棍夏厌,他现在已经化名为项成,负责一家咨询公司,而陈砚初,就是警方一直想要通缉的白葬,表面身份则是几家科技公司的老板。

  自从从园区出来,他们潜逃国内,多次洗白了自己的身份。

  到现在,早已借助普赛和那些黑产业务赚得盆满钵满。

  陈砚初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服,刚刚参加完了一场晚宴,他借着微醺的酒意抬头笑问:“可当初在乌鹊山,你选的人不是也没能做到吗?”

  夏厌面色一冷,被戳到了痛处,牙关紧咬看向了眼前的陈砚初:“这不怪我,连阮聪都折在他们手上。”他又提出了一个方案,“要不再安排一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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